此次失足落水,她足足在床上榻上躺了半月,惊动父王母妃日日进宫探望不说,在宫外祈福祝祷的姨母昭训皇后也提前回宫,区区一个风寒便能得如此面子的,也就只有她这位清河郡主了。
谢崇出宫祈福命太子监国,她这位表哥自出宫便得封储君之位,表字敛疏,年纪整整大了她一轮还多,长相是随了姨母多些,眼如丹凤,眉若卧蚕,清雅以极,虽没有谢宵那等好颜色,但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比谢宵多了些儒雅与潇洒,也更平易近人些。
但性情上却同他的父皇如出一辙,才华横溢,风流多情,当不成什么开疆拓土的千古一帝,勉勉强强做个守成之君已实属不易,却于水墨丹青与诗词歌赋上,实在是一等一的大才子。
自古君王风流潇洒,处处留情,多情渔色,滥情薄情,这不太子监国这些日子,将政事统统丢给了内阁,自己猫在东宫里作诗写赋,品曲赏舞,时不时再幸个美人。
听说前两天刚刚抬了一个出去,是前些时日谢崇刚赏的美人之一,她不知从哪使了神通,竟然买通了东宫里侍寝之后伺候汤药的嬷嬷,将那每次必喝的避子汤换了,珠胎暗结不胜欣喜,正悄悄瞒着打算胎再坐稳些,告知太子殿下,说不定还能趁着君心大悦得个名分……
谁料如意算盘还没打响,这件事情便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深更半夜硬灌了三碗红花,孩子没打下来人也跟着香消玉殒了。
但这在东宫是常有的事情,太子两年前有位侧妃,是六部中户部尚书的嫡亲孙女,怀了胎千瞒万藏到了六月,还被皇后娘娘之后还是赐了药,即便那已经是个成型的男胎,即便太子殿下长跪未央殿外苦苦哀求,即便那位侧妃声嘶力竭神同疯魔,一向当甩手掌柜当的潇洒的谢崇都于心不忍出言相劝,但皇后娘娘已经故我,闭宫不见。
太子敛疏早过弱冠之年,今已二十有五,正妃之位迟迟未立,连子嗣也悄无声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后是在为她搭桥铺路,凭着她的铁血手腕把持东宫,就是为了等清河郡主及笄。
成碧身子虽弱,但活泼好动,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便开始调皮捣蛋,太子敛疏被姨母强按着来看她,她则被傅母强按着榻上装劳什子闺中淑女。
在未与谢宵相熟之前,她与敛疏哥哥感情也算融洽,他已经是开蒙知礼的皇子,而她才不过豆丁大小,他学仁义礼智治国之道的时候,她还在牙牙学语流口水,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只往肚子里塞,他心情好时塞她一块糕,若非在皇后娘娘这里时常见着,也不过是客气疏离的表兄表妹。
再长大些,她虽玉雪可爱但还没有半人高,四处惹祸,张扬跋扈,小小年纪训起人来,却是一板一眼,威风凛凛,颇有他母后的风范,但他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如临花照水,弱柳扶风,腰是盈盈一握的细,胸是一掌难覆的软,幸起来嘤嘤咽咽,动起来欲死欲仙,泪如繁星,梨花带雨,恨不得能让你多疼她几分。
看着床榻上那慵懒又明艳的表妹,刻意端出了三分西子捧心的颦态,他心中并无半分怜惜,反而逗得他哈哈大笑:“孤说阿妩西施捧心与东施效颦,愚兄还是分得清楚的~”
成碧踢掉身上的锦被,气喘吁吁:“都是傅母教的,敛疏哥哥今是哪阵秋风,竟然把你这座大神捎到我这鸣翠殿?”
身后的宫人得了吩咐,手里大大小小的食匣打开,是宫外时兴的糕点,一样一碟,分明精致,通通送到了她的面前,“自然是得了母后的吩咐,来看看孤这风一吹就倒的可怜表妹,孤记得你最爱宫外永芳斋的点心了~”
她拿了一块桃花酥大快朵颐,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听说那日你路过德阳宫外,大发慈悲心了?”
宸宫里的风言风语最是快,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时传得满宫皆知,哪位圣眷正隆,哪位昙花一现,谁有了奇遇得了盛宠再清楚不过,那日她坐了谢宵的轿辇倒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刚进宫的念慈郡主,是乘了太子的轿辇回了含胭殿,事后又传了太医。
“不过是可怜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他摸了摸嘴,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北戎那等蛮族得了此等美人,实在是可惜。
“我记得你前些时日身边不是还有位宋美人吗?姿色虽比不得念慈郡主,但极善舞,那翘袖折腰舞跳的婀娜多姿,让人叹服,为何又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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