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安静了几秒。
蓝昼仰头闭着眼, 无声调整自己的呼吸。忙起来不觉得想, 闲下来思绪被掏空, 藏在心底那份陌生的感情才丝丝缕缕的冒出来。
可能这就是身体碰触过后带来的后遗症,每当夜晚降临, 食髓知味后的身体就会开始回味相拥的触感和温度,蓝昼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床能如此大,夜晚能如此让人寂寞。
正当蓝昼以为听不到傅声的回应时,傅声开口问:
“那要打视频吗?”
傅声穿过一片草坪,夜风轻拂,柔的像是四月的春风,不远处觥筹交错,宴宾欢语。走过幽径和鲜花盛放的花园,清寂的月色映着欣长挺拔的身影,傅声踏着月色拨通了视频。
画面里同时出现两张脸,傅声穿的正式,蓝昼更为松软。
床头暖橘色的灯光打在蓝昼脸上,增添了几分安宁。
柏林和国内有六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蓝昼那里应该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但蓝昼看起来丝毫睡意都没有,眼下还带着明显的倦意。
“只有今天睡不着,还是最近都没睡好?”傅声问。
蓝昼微怔了一下,疑惑问: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没睡好?”
“黑眼圈都要垂到脸上了,宝宝。”傅声口吻无奈。
蓝昼抿了抿嘴,说了声哦。
“好端端怎么会睡不好?”傅声问。
蓝昼无声叹气,心想他怎么能睡得好?自从傅声走后,他每天都在忙,忙着想各种赚钱的办法,忙着想出国之后怎么生存,他每天都在无意识焦虑。
加上他的精神病根本没好,所以失眠也正常,只是他没想到傅声会发现他没睡好。
“在想你,睡不好。”蓝昼随口扯道。
傅声失笑,没有拆穿蓝昼,反而问:
“那怎么才能睡好?”
蓝昼原本就累,心理防线放得就低,傅声实质性的话语落在耳边,没有虚无缥缈的说辞,只是问他怎么样才能睡好,蓝昼本不觉得睡不着难受,现在却变成了睡不好也委屈。
有人关心,犯起矫情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说我想你和我一起睡呢?”蓝昼认真地看着镜头里的人。
傅声也没有料到蓝昼会这样说,他微怔了几秒,但也只是几秒。
“这个不太可能,但你可以每天晚上给我打视频。我不忙的时候都会在。”
傅声过年回柏林并不单纯和父母见面,傅沉在国内有自己的事业,国外的生意日渐做大,父母年纪渐长,家里又没有别的孩子,欧洲这边的公司总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
从大二开始,傅声就跟着傅沉逐渐和公司接洽,这次回来各种宴会和商务场合他都跟着父母出席,继承者的身份烙在身上,傅声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
他已经不再是能闲适度过寒暑假的人了,他有自己的责任在肩上,所以才走那么久都没有给蓝昼发过一条信息,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出国了就忘了,而是因为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去想这些情情爱爱。
在现实面前,情爱总是要让步。
傅声做不到时刻陪蓝昼,但他会尽量把时间分给蓝昼。
他承诺了会早点回去,就会如约回去。他或许不能给蓝昼其他情人间的浪漫,但这已经是他能给全部了。
蓝昼说得认真,傅声也是。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那就是现实之上的无奈。
“好。”蓝昼说。
“嗯。”
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奔跑的声响,穿着绿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踏着芬芳翩然而来。
“声哥,声哥,宴会要开始啦!”小女孩跑得飞快,在跌倒之前傅声伸出手一下抱住了她。
“anl,小心一点。”傅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anl是郑阙的女儿,郑家和傅家走得很近,傅声看着anl长大,所以小女孩对他非常亲近。
anl搂住傅声的脖子,看向傅声的手机。
“声哥在跟谁说话,哇,好漂亮的哥哥。”anl不过五岁,因为妈妈薄希念是明星的缘故,审美品味非常高,能让她一开口就说漂亮的,也没有几个,至少傅声没听过。
傅声笑了笑。
“这是声哥朋友。”
anl仰着小脸,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傅声,天真道:“我以为是声哥老婆。”
傅声手机差点没拿住,屏幕里蓝昼的表情却作壁上观起来。
蓝昼喜欢调戏人,喜欢看别人尴尬,恶劣起来也真的恶劣。他颇有兴趣地看着屏幕里一大一小兄妹,但重点看着傅声。
“anl,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傅声有些惊讶。
anl想了想,说:“这么晚还给穿着睡衣的人打视频,就跟爸爸出差晚上给妈咪打电话一样。”
anl语速缓慢,边想边说:“而且沉叔就和雪宁叔是一对,我把它们串在一起想,就觉得声哥也在给自己老婆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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