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艾尼亚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背主的一幕,美都心中惶恐不安回到房间等候直哉的时候也一直心不在焉,突然被直哉喊住,差点没站住直接跪下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我问你艾尼亚去哪里了。”
在只有直哉自己一人的时候,小小孩童已经颇有大家族继承人不怒自威的风范,只是语气稍微不耐烦了一点,美都秀美的脸就吓得一片苍白。
“艾尼亚小姐确实在少爷您去洗澡后就跑去甚尔少爷的屋子了,刚刚妾估摸着少爷应该快要沐浴完毕,想去请小姐回来,但看到小姐正在给甚尔少爷处理伤口,没敢打扰就先擅自回来了。”
“是吗?”
直哉听不出任何语气地把打湿的毛巾递给跟着一起从浴室出来的葵,明明个子才到少女的腰间,但从下往上看时微微翻白的下眼睑让美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说辞。
“是的,艾尼亚小姐见甚尔少爷的伤口十分吓人,便执意要留下来替甚尔少爷处理伤口。但妾想着小姐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有些担心,便在门外多候了会,以免甚尔少爷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人。”
直哉的手不自觉地像洗澡时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淤青溜去。
因为体术训练不可避免造成的伤痕只要轻微触碰到就会钻心的疼,但艾尼亚总是不以为然,觉得直哉会因为一处伤口哭鼻子实在是大惊小怪。在几次嘲讽后,直哉学会了默默将疼痛咽在肚子里,最多只是会撒娇似地向艾尼亚讨向伤口上吹过的气。
就像母亲去世前每次会做的那样……
可为什么同样受伤,甚尔就可以得到艾尼亚的主动照顾,而自己却要讨要才能得到一个敷衍的安慰?
早熟又稚嫩的男孩捏着有些可爱的睡衣,赤足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窗外精致的造景有些出神。
苍白的月光下,精挑细选的嶙峋鹤石配上娄成波浪状的白沙,怪异而可怖,显然不是孩童会欣赏的景致,却是御三家中必不可少的品味象征。在这种景色中呆久了,也能强逼着人参悟一点禅意。比如现在没有直接冲到庭院另一头的房间质问艾尼亚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不在意,就已经证明直哉在日积月累下学会了几分隐忍。
但隐忍并不能缓解半分心中已经有些失控的情感,只能让这份因为区别对待而产生的不满逐渐发酵沉淀,逐渐酿成直哉一人饮用的苦涩。
在母亲形容枯槁的脸庞终于蒙上白布后,在家中长辈族中下人有意无意的话语中,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个家里自己仅剩父亲一个人可以依靠了。可父亲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父亲,那些因为母亲体弱多病而陆陆续续出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还会指使自己的母亲们分走父亲处理完繁忙家族事务后所剩无几的关注。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的母亲在黄泉也会放心的」
为了让母亲死后也能安心,所以不能像那些没有规矩的庶子们用哭闹去博取父亲的关注,只靠优秀去获得嘉奖,给自己换来一点点任性的权利。只能自己独自一人活在这座精致的庭院里,享用作为唯一嫡子可以享受的吃穿用度,高高在上,却也孤单寂寞。
寂寞到就算是多嘴多舌的侍女也不忍心像其他禅院家的长辈那样给她加上咒文,让她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都要烂嘴烂舌。
迫切需要一个玩伴,一个让这个安静得可怕的院子变得有人气的玩伴,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孤单,让一些侍女们不配听到的心里话有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所以自己把艾尼亚留下来了,仗着母亲去世后父亲对自己存留的怜意,想要让这个最活泼漂亮的小姑娘陪伴自己,甚至自己心里还有一些更长久的隐秘打算。
神秘的身世,流落在外的可怜经历,迭加美丽又强大的肉体。
被深深吸引住的直哉已经被鲜活可爱的艾尼亚迷得晕头转向。可那个自己求来的玩伴,似乎更喜欢依赖强大的兄长,对自己总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因为天真年幼,甚至都不知道要遮掩,就这样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在面前,还不觉得有任何过错。
难免会产生怨恨。
哪怕是成年人也不免会将付出与回报划上等号,总是想要把物质和感情捆绑在一起,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的金钱,你就应该回馈给我多少的情感。
可这世上偏偏有一类人,天生对别人的付出毫不敏感,使唤得理所当然,还就是有大把人上赶着献爱心,把她惯得更加无法无天。
直哉自然不能免俗,在这个不对等的关系中越陷越深。
明明自己才是供她锦衣玉食的那一个人,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那是不是只有等艾尼亚失去了现在安逸的生活后,才能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重要性?
早熟让男孩意识到区别对待的存在,从而心生不满;但稚嫩又让他见识浅薄,不知道心中疯狂生长的痛苦其实名为嫉妒,是一个人想要完全独占另一个人却做不到时不得不忍受的恐慌与不安。
同样是金尊玉贵,物质上得到无限满足的两个人,却因为家庭生长环境中的差异,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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