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了。非但如此,她还让皇上取下邪物,拆了佛堂,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
自从皇上入魔之后,已有许多年没能安眠,要么在噩梦中醒来,要么辗转彻夜,谁若是贸然接近,非死即伤。眼看他快被心魔折磨得疯掉,关夫人竟出现了。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只要能让皇上恢復理智,锦衣卫自然会对她多加看护。想必在皇上心里,她也是尤为不同的。
「有意思。」圣元帝回忆刚才的一幕幕,鼻端发出一声轻笑。
黑衣侍卫和白福愕然看他,却见他早已拿起一张奏摺批阅,彷佛之前充满轻鬆愉悦的笑声不过是幻觉而已。
少顷,咏梅、咏竹带领装扮一新的关素衣前来觐见。想到那杀人如麻的暴君就在里面,关素衣双手僵冷,心如擂鼓。她不敢回忆自己是如何与死亡擦肩而过,又是如何将那颗人头捧去甘泉宫。当自己吓得魂飞魄散时,没准儿对方还觉得很有趣。
压抑许久的怨气和恐惧在胸口翻腾,终于让她虚软的腿脚恢復几分力道。听见宣召,她一步一步稳稳走了进去,下跪行礼。
「起来吧。」圣元帝放下奏摺,从头到脚将她打量数遍,说道,「镇北侯已赶往桐城平乱,朕让白福送你归家。」
能回家就好!关素衣僵冷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正准备谢恩,又见他拿出一个锦盒,「这是朕赏你的,来领。」
关素衣瞳孔收缩,竟差点夺门而逃,只因这锦盒与先前那个一模一样,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残肢断臂?她顶着一张平静的面孔走上前,接了锦盒,指尖却在发麻。
「打开看看。」圣元帝饶有兴致地吩咐。
关素衣一面深呼吸一面去掀盒盖。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的动作很慢,当盖子彻底打开的一瞬,不免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须臾,她睁开一隻眼朝盒子里瞥去,然后大鬆口气。里面并非残肢断臂,而是许多贵重药材,药香味将圣元帝身上的血腥气都冲淡不少。
谢天谢地,谢谢菩萨!关素衣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却听座上传来一阵大笑。
「原来你也会怕!」圣元帝戏谑道,「朕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呢!」
「启禀皇上,臣妇是人,岂能不怕?」只短暂接触过一次,关素衣已察觉到对方的脾性。他掌控欲极其强烈,与他说话不能藏着掖着,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哪怕惹恼了他,也比欺瞒的下场好无数倍。
「臣妇只是吓傻了而已,反应比别人慢半拍,看上去镇定,实则心臟都快裂了。臣妇谢皇上赏赐,谢皇上开恩。」她捧着盒子拜伏。
圣元帝笑得越发开怀,浑厚而又愉悦的笑声在殿内迴盪,令一干宫人惊骇不已。皇上多久没笑过了?近些年,他似乎每日都处于狂暴的边缘,尤其从佛堂出来,眼睛总布满血丝,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现在的他终于有了一点人气,也显得阳光不少。这位关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别跪了,」圣元帝笑罢摆手,「白福,送关夫人回去。」
白福丝毫不敢小瞧这位门第不高的镇北侯夫人,亲自备了马车将她送走,又指着后面跟随的几辆马车说道,「夫人,那是陛下的赏赐,大多是些名贵药材,奴才帮您送去关家,都是老爷子用得上的东西。还有一位太医随侍,替老爷子把把脉,调理调理身体。日后老爷子但凡有什么不舒坦,您只管唤他,他必不敢怠慢。」
这份赏赐真是送到心坎里去了。关素衣喜不自胜,连连道谢,方才还淤积于心的怨念与恐惧,瞬间便烟消云散,唯余深深感激。若是能帮到家人,莫说吓她一吓,就算让她立时死了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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