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用额头对着岩壁,叩首一般,彷佛哀求着什么,一下又一下磕上去的痕迹。
沈清秋盯着那几乎成了黑色的血迹,说:「那……就是有人在这里死了?」
他们两个相处时,通常都是岳清源不厌其烦地说着话,从来没有这种岳清源一语不发的情形。沈清秋很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情不愿中没话找话道:「听说灵犀洞有时候会关押一些走火入魔的人?」
良久,岳清源微弱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清秋道:「看来这人是真的很想出去,挣扎了很久才死。」
如果这些血是同一个人流的,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沈清秋说着,忽然觉得岳清源贴在自己肩头的手不太对劲。
他警觉道:「你怎么了?」
半晌,岳清源才道:「没什么。」
沈清秋闭嘴了。
他看不见岳清源的表情,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6
沈清秋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上的伤口传来丝丝清凉。之前生不如死的灼痛缓解了不少。
勉强睁开眼睛,有一道身影靠在他近旁,单膝跪地,正俯首察看他的状况。
黑色的下襬平铺在缝隙中生满苔藓的石地上,沉沉压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倒着几隻已经空了的药瓶。
剑是玄肃。人还是那张温和俊逸的脸,只是比平时苍白了不少,满面倦容。
当然是岳清源的脸。这个时候也只有岳清源还会来看他了。
沈清秋开口,声音嘶哑:「你怎么进来的?」
洛冰河一心不让他好过,怎么会肯让岳清源进水牢来帮他吊一口气。
岳清源见他还能说话,舒了口气,一边握他的手,一边低声道:「别说了。凝气聚神。」
他想给沈清秋传输灵力,让伤口恢復的更快。沈清秋这次总算没甩开他,因为心里在想:也对,好歹是一派之主,洛冰河同幻花宫那老儿再强硬也要表面上礼让三分。
但也大概费了不少事才进来。
灵力流经伤口,皮肉翻捲的痛楚如钢针密密刺着他,沈清秋咬紧牙根,恨得反而笑了:「洛冰河这小杂种,手段花样倒是不少。」
听到他语气中刻骨的恶意,岳清源嘆了口气。
岳清源其实不是个爱嘆气的人,只是沈清秋总有本事让他千疮百孔。
他疲惫地说:「……师弟。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一点都不想想自己的过错?」
打落牙齿,和血肚里吞,沈清秋向来死不认错,尤其在岳清源面前,更别想他鬆口。
沈清秋道:「我有什么过错?洛冰河不是杂种是什么?你且等着吧。他不会只满足于对付我一个人的。如果今后修真界要起什么轩然大波,我唯一的过错,就是当初没直接一剑杀了他。」
岳清源摇摇头,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也不想开导劝诫了。事已至此,任何劝诫都没用了。
他忽然问道:「柳师弟真的是你杀的?」
沈清秋一点都不想看他脸色说话。
可仍是不由自主抬眼瞅了一眼岳清源的神情。
他顿了顿,猛地把手抽从岳清源掌中出来,从地上坐起。
岳清源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杀他。」
沈清秋冷冷地说:「杀都杀了,你现在来指责我,不觉得太迟了吗?」
岳清源缓缓地道:「我没资格指责你。」
他的脸色和眼神,都宁静至极,宁静得让沈清秋莫名的恼羞成怒:「那你是什么意思?!」
「师弟可曾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那么对待洛冰河,今天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沈清秋哑然失笑。
「掌门师兄为什么要说这么可笑的话?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就是一千遍一万遍『想过』,也没有如果,没有当初——没有挽救的机会!」
岳清源微微仰起脸。
沈清秋知道自己的话是在往他胸口扎刀子,最初快慰不已,可看到他愣愣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所有的镇定与端仪荡然无存的模样,彷佛瞬息之间,苍老了许多年,忽然心头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滋味。
大概是怜悯。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永远从容自若的苍穹山派岳掌门,这一刻真的让他有些怜悯。
这种怜悯使得忽然之间,有什么郁结在沈清秋胸中多年的东西得到了纾解。
他愉快地想,岳清源对他真的仁至义尽了。
就算是再怎么心中有愧,也早该补偿完了。
沈清秋说:「你走吧。我告诉你,就算重来一次,依旧会是这个结果。我心思歹毒,满腹怨恨。今天洛冰河要我不得好死,都是我咎由自取。」
岳清源道:「你现在心中,可还有恨?」
沈清秋哈哈大笑:「我就是要看别人不痛快,我自己才痛快。你说呢?」
「若还有恨。」岳清源点头,立正身子:「拔出玄肃,取我性命。至少能让你恨意消弭。」
沈清秋哧道:「岳掌门,在这里杀你?你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