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更睡不着了。
他拿出手机,本来想找部电影看看,然而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龚萍发来的消息。
【明早九点,围读剧本。】
夏溪竹对于陆导的一些习惯早有耳闻。
陆导的戏一直以感情和氛围取胜。
每次拍戏之前都要先坐在一起围读剧本, 然后会要求演员住在片场,将自己彻底代入角色。
因此很多拍过陆导戏的演员杀青后久久出不了戏。
甚至还有好几对因戏生情,现实中真的结了婚。
倒也不是没有幸福美满的, 但大部分都是惨淡收场。
因此业界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拍完陆导的戏后大家都会十分自觉地不再见面, 也不二搭。
就是因为怕将一时的衝动误以为是爱情。
夏溪竹自然没有这个顾虑。
毕竟谁会爱上一个将来会把自己送进夜总会,还放狼咬他的人。
原本看电影的兴致也因为龚萍的这条消息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夏溪竹叹了口气, 收起了手机, 闭着眼睛开始回想《十年封存》的剧情。
钟桓第二天就见到了蒋瀛。
小小的孩子头顶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子, 里面装着课本和一个灰扑扑的红薯。
钟桓刚进来,就见他已经端坐在课桌前, 握着一根到了头的铅笔正在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你怎么来了?”钟桓惊讶地走过去问他。
他还记得小孩儿昨天的伤有多严重, 抱起他时连身体都是软的。
因此送他去医院的一路上,钟桓跑得飞快,一步也不敢停, 最后把他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蒋瀛被推进手术室在头顶缝了三针,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钟桓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然后去一楼交了手术费, 又一直陪到傍晚才离开。
明明昨天走的时候小孩儿还没醒,怎么今天就来上学了。
蒋瀛抬头看着他, 犹豫了一下,突然从抽屉里把那个红薯拿出来递给了他, “老师,我没事儿了, 这个红薯是我早上烤好的, 给你吃。”
钟桓明白, 这是他对于昨天那件事的谢礼。
于是伸手接过收下,对他说了声,“谢了。”
蒋瀛摇了摇头,“该我谢谢您。”
此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钟桓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到讲台上开始组织大家读书。
其中,蒋瀛的声音最大。
那个红薯钟桓也没来得及吃,本来想中午和蒋瀛分着一起吃,然而他只是收个作业的功夫,蒋瀛就不见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见过他。
钟桓又开始担心起来,怕他是不是又挨了父亲打。
因此这天又准备再去他家一趟。
然而刚走到半路,却远远地听见了一声,“钟老师。”
钟桓扭过头,然后就见一个小不点从半山腰跑了下来。
“钟老师!”
几日不见,蒋瀛更瘦了,整个人又瘦又小,头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眼神又黑又亮,湿漉漉的,像一隻对人充满信任的小狗。
“你慢点!”钟桓担心他的伤口,连忙说道。
“已经好了。”蒋瀛不以为然道。
“那怎么不去学校,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又出事了?”
蒋瀛一听这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我最近……在山上采一些山菌,听说城里人喜欢吃这个,过几天拿到集市上去卖。”
钟桓闻言,俯身问他,“是你爸不让你来上学了吗?”
蒋瀛的头一点点垂了下去,没敢看他,“读书没什么用,我也大了,该帮忙贴补家里了。”
钟桓一听,神情立刻严肃了下来,“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
“告诉我实话。”
蒋瀛沉默了。
钟桓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等自己支教结束,就带着小孩儿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的念头。
但很快便知道这个想法有多荒唐和不现实。
先不说蒋瀛的父母尚在,他自己也不过还是个学生,又怎么能负担起另一个人的人生呢。
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却又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许久,钟桓先出了声,“蒋瀛,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放弃学习。”
说着,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摸了出来,塞进了他的手中。
“钟老师,我不要。”蒋瀛连忙想要塞回去,却被钟桓製止。
钟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从现在起,你要想办法负责自己的人生,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放弃学习。”
“钟老师……”
“即使我将来离开这里,每月一号也会给你寄来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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