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心里藏的事儿太多,陈昭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往卫生间走过去。
镜子里映照出她乱蓬蓬的头发,脖子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两块不显眼的淤痕,昨晚好像没有留下什么太明显的痕迹。
这陈森还算懂事。
原本一团乱麻的大脑,在荒诞的夜里好像也清醒了一些。
左右她是个已经死过的人,现在拥有的、经历的一切都是偷来的。那就大胆一点,把没做的都做了。
她这么想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陈森给推开,他揉着眼睛慢吞吞地磨蹭着站在她身后,略略俯身弯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往自己怀里一带。
“醒了怎么不叫我?”
陈昭嘴里都是刷牙的泡沫,带着清甜的桃子味儿,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就转身抵着他的胸口将人往外推。
仔细咂摸了一番,才听懂那稀里呼噜的鸟语是在说:“要迟到了,给我拿个校服。”
这是陈昭家里出事儿之后第一次来上学。
她穿着青城贵族中学的校服,校服没有像平常一样有专门的佣人熨烫过,因此外套和裙摆看起来都有些皱皱的痕迹。
她刚走进校门,便有许多目光投射过来。本来陈昭应该感到有些局促的,她垂着眼睛捏着书包带子快步穿行过学生密度最大的中心广场。
“陈昭。”陈昭循声望去,和颜悦色开口的少年是秦榕川,他笑吟吟地扶了扶银边的眼睛,快步走到她身侧,“一起回教室。”
不是询问的语气。
陈昭木木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侧,那些目光更让人觉得芒刺在背。
她和秦榕川的关系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她爸在和她妈结婚之前,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秦榕川是她爸的前妻再婚后生的孩子,他们家有家族企业,主要是在做互联网和房地产方面。
更奇妙的是,他们离婚之后,就住在清风苑的隔壁,算是,青梅竹马的邻居。虽然他们最后搬家了。
“榕川哥,你怎么在这儿。”
秦榕川脚步放的慢,她走路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些。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身侧的陈昭一眼,声音又脆又冷,带着一股凉意,“刚好在打印室取资料。”
他微微弯了唇角,打趣一般地说道:“你今天倒是到的早。”
接着他微微垂了眼,看见她衣领上难以忽视的褶皱,和别得歪七扭八的校徽,声音显然顿了顿,“昭昭,你的校徽。”
他伸手替她抚平了衣领,垂着眼睛隔空指了指她胸口歪了30度左右的校徽。
陈昭垂着眼睛,看着胸口上因为早上走得太匆忙而歪七倒八的校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伸手调整了一下。
他的注视轻轻的,又似乎是没有一刻从她身上离开过。泛着冷光的眼睛像是猛兽、像蛇,蛇信子从陈昭的头顶缓慢下滑,停留在她的唇上,然后轻飘飘地移开了。
情理之中的,他什么也没问。
秦榕川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至少此刻陈昭是这么想的。
教室里的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陈昭跟着秦榕川一块儿从前门进了,她坐在第一排。
她的位置已经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和水杯之类的东西,更像是他们的储物柜。
像是他们笃定了,陈昭没有回学校上学的机会了。
毕竟一个破落的暴发户女儿,在这种贵族学校里,比靠着成绩进去的特优生还不如。要钱没钱,要成绩没成绩。
陈昭都快记不清她多久没来上课了,毕竟她刚从所谓的“上辈子”回来。死过一次之后,有些事情记得也并不清楚。
按照她的性格,定然是要拍着桌子生气的。但陈昭只是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定定地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她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教室里足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少女唇角含笑,正正地对着她的同桌——赵明月。
在陈森的描述中,赵明月是原书的女二号,骄纵跋扈、心比天高的大小姐,除此之外,陈昭还是她的“小跟班”。
在这种阶层的贵族高中里,陈昭他们家里是暴发户,靠砸钱进来的。赵明月家里就是那种传统的有权有势的家族,根系庞大。她这一棵小草在入学的时候就因为位置离得近,扒上了这棵大树。
赵明月化着精致的妆容,棕色的大波浪落在她指尖打着卷儿。她的眼型偏狭长,眼尾上翘,微微抬着瞥了陈昭一眼,声音轻飘飘的。
“终于来了啊?”
这话夹杂着一些揶揄与调笑,尾音上翘着,有点儿讥讽的意思。
身侧的秦榕川动了,他将手中那迭打印好的资料随手放在了讲台上,从陈昭的桌上取了一个红黑色调、偏美式复古的保温杯。
他的手太大,衬得这保温杯只有一点儿大。
“谁的杯子,来拿一下。”
他也没多等,干脆把陈昭桌子上那迭东西一股脑儿地搬到讲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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