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化,令虞灵犀急促的心跳也平静下来。
她知道,方才宁殷不过是做戏。
戏演完了,她也该走了。
虞灵犀脚尖点地,趁机离席。
腰带被勾住,宁殷悠悠开口,用的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沉语气:“打翻了我的酒,不补偿一杯就走?”
虞灵犀认命,隻好重新斟了杯酒,垂首敛目递到宁殷面前。
宁殷不接。
他抬起黑冰似的眼来,缓声笑道:“以前我喂小姐吃东西,可不是这样喂的。”
龙袍
宁殷冷然叫她“小姐”。
这家伙一开始就认出她来了,却故意装作不识,看她像跳梁小丑般遮掩起舞。
真是……
像是被戳破最后一层窗纸,虞灵犀的脸上升起燥热,手中稳稳执着的茶盏也起了波澜,连眼尾都被染成了浅淡艳丽的桃红。
过往以唇含药的画面,如同压抑到极致喷薄而出的洪流,顷刻间塞满了她的脑海。
宁殷欣赏着她不自在的模样,眸中透着淡漠的坏性。
他缓缓抬手,要取她遮脸的面纱。
戴着面纱又如何喂酒呢?
虞灵犀却像是惊醒般退后一步,面纱从他指尖拂过,飘然无痕。
那两名文臣刚走,花楼鱼龙混杂,她不确定暗处有没有人盯着宁殷。若此时露出容颜暴露身份,恐节外生枝。
她连福礼都忘了,匆匆转身就跑。
宁殷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没有阻拦。
屈指叩到第七下的时候,虞灵犀停住脚步,站在了廊下。
庭中忽的涌入一批禁军和大理寺吏员。为首的禁军手拿文书,喝令道:“例行检查,所有人即刻出门站好!违令不出者,以阻碍公务罪就地论处!”
惊叫声四起,纸醉金迷的花楼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虞灵犀心下奇怪,这群禁军来得太过巧合了。
虽然每月亦有吏员定期来花楼收税检查,在前院走个过场即可,却并不会搜查到内院来。毕竟内院里消遣的,可都是沾亲带故的朝中贵胄,谁都得罪不起……
禁军出面,除非是皇帝下令严查官吏狎妓,否则绝非例行检查这般简单。
虞灵犀定神,在禁军前方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
薛嵩?他来作甚?
此时下楼会与禁军撞上,虞灵犀索性隐在廊柱后观摩。
楼下,禁军挨间踹门搜查,将一对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赶了出来,集中在庭院中。
这阵仗,是在搜查什么人?
虞灵犀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
只见宁殷端着她先前所斟的酒盏轻嗅,一派清冷淡然,仿佛楼下的热闹与他无关。
奇怪,不是衝着宁殷来的?
直到禁军粗粝的吆喝声戛然而止,薛岑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走了出来。
他虽勉强穿戴齐整,但发冠仍是歪斜的,鬓角发丝散乱,一看就是在此处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时间,那些或愁眉苦脸、或破口大骂的权贵公子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面色古怪地盯了薛岑许久,眼神如刀,恨不得将他光鲜的外表凌迟剖解,忽而爆发出一阵哄笑。
薛嵩领着禁军前来检查,却查到自家亲弟弟“狎妓”,简直是“大水衝了龙王庙”。
“没想到端方君子薛二郎,也流连这等风月场所。”
“看不出来啊,啧!”
薛岑充耳不闻。
他眼睛红着,失魂落魄地站在薛嵩面前,像是确认什么般,好半晌才神情复杂地唤了声:“兄长……”
薛嵩的表情一时精彩极了。
虞灵犀看着薛岑僵硬难堪的背影,也有些惊讶。
在她印象中,薛岑虽单纯又傻,还有点文人骨子里自带的清高,却并非好色之人。
“谁家朗风霁月的未婚夫,竟是花娘的床上恩客。”身后传来宁殷低沉的嗓音。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虞灵犀身后,高大的影子将她笼罩,“啧”了声道,“真可怜啊。”
虞灵犀不用回头也能听出,他定然是在笑,笑得极其恶劣的那种。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虞灵犀想:她本就不在意他。
宁殷原在观察她的反应,试图从她面纱外的眼睛中瞧出一丝一毫的后悔或是愤怒。
可虞灵犀的眼睛明净依旧,没有丝毫怨怼阴霾,于是他眼底戏谑的嘲弄淡了下去,整个个人显得阴沉而又凌寒。
他对虞灵犀的表现相当不满意。
可虞灵犀已然没时间同他或是薛岑周旋,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隻想快些找到红珠。
而此时揽春阁一片混乱,护院都被禁军控制住,最适合浑水摸鱼。
虞灵犀走了两步,顿住,终是深吸一口气下了楼梯,朝前院花楼上守候的青霄点了点头。
青霄会意,趁乱随着人群潜入后院中,与她汇合。
宁殷冷冷地站了会儿,回房关上门。
琴女早就不在了,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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