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捡了几个听懂的回答:“盛总目前记忆并不完整,平常是很少见人的,而我只是个特助还没有这个权限。”
张漾抬脸,眼底一片茫然与无助:“可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谈恋爱,现在见他一面难如登天,我怎么办呢……”
这句话没了尾音似的轻飘飘落下。
他出身微寒,不过好在勤奋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遇见盛京一见钟情,向盛京工作室递简历通过后便对人展开追求。
他与盛京身份阶级诧异巨大,可在追盛京的时候丝毫不怕,他只是想得到眼前人,真心实意地对人好、过一辈子。
盛京平时脾气暴躁了点,可是也在真的对他好的,但能感觉得到,盛京爱他。
“可他还是忘了我……”
张漾很沮丧,隻觉得浑身被灌进一股空洞的无力感。
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跟着母亲摆夜摊吃不饱饭、考上重点高中交不起学费、追盛京被人嘲笑攀高枝……他都没有退缩一步。
可是这次,他竟感到深深的无力。
公寓楼下有一颗活了几十年的合欢树,树藤粗大,只是今年开的不怎么好。风一吹,飘进来,厌怏怏地趴在桌上。
张漾使劲全身力气才没有在余成面前失态,“余特助,你回去吧,这份协议我不会签的。我、起码在我见到盛京前,我不会签的……”
余成:“盛总说过,他不想见你。”
一字一句化为利刃,在张漾身上凌迟。
盛京怎么怎么会不想见他?盛京那么爱他!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在做梦!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只有梦里的盛京才会对他说这种话。
……一切都是梦。
张漾伏身,满脸是泪,一隻手抓着腹部,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忽然有一股反胃呕吐的难过。
“唉……你怎么——”
余成刚起身,大门嘭一声被推开,孟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们在干嘛,你跟张漾说了什么!张漾!”
他猛衝进来,一眼便见到桌面上那几张刺眼的白纸。
“卧槽,盛老二的狗脑子都在想什么!他疯了吗!”
话不多说,孟望先把痉挛中的张漾抱到床上,喊来了他家的私人医生过来。接着又回到会客厅抓起那两份文件撕个粉碎。
看着雪花飘落般的文件,余成顿感脖子一凉。
孟望哼笑:“就说是我不让签的。滚回去复命!”
间接救了余成一命,于是连滚带爬的赶紧带着人跑了。
私人医生很快来了,孟望跟简述了事情,对盛京这个主人公一笔带过。
私人医生叫苏白。苏白大致给张漾做了检查,排除胃病、急性阑尾炎这些之外,他表情略微轻松道:
“身体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情感受到巨大衝击后中枢神经做出的应激反应,倒杯热水把人哄哄就行了。”
“真不用做个ct或者胃镜?”孟望担忧道。
苏白无奈地叹口气:“大哥,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好嘛,望闻问切四样都做了个遍,他没事儿,你让他自个缓一会就得了。”
起风了,窗外树丛发出潮水般的声响。
张漾落寞地靠在床头,内心忍着剜肉剧痛。
“你看开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爱情大于一切啊,你出去旅个游采个风什么的,保准你两天把人忘没影!”
苏白惋惜地摇摇头,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孟望说道:“赶紧劝劝你小情儿,别让人伤心太久憋出气来了,到时候郁结成心病,整个焦虑抑郁什么的,那可不是做做手术就抗得过去了。”
孟望不知道听到哪个字,脸色微僵,胡乱点头把人送出去。
再回到房间时,孔思寻抱着张漾哭天抢地。
“……”孟望:“他是胃疼不是死了,放开他让他休息会,你先出去。”
孔思寻贫贫地松开张漾,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间。
房间陷入一阵寂静。
孟望从裤兜烟盒,中途想起什么又给塞回去,“张漾,你……没事吧。”
没事?
怎么才算没事呢?
如果是指千刀万剐,那他确实是没事;要是指心?已经被捅得血淋淋了。
张漾扭过头,脸色白到几乎透明,干涩道:“我没事。谢谢你孟少爷,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话,抱歉,您能先出去一会吗?”
“张漾,大男人没什么好矫情的,你现在得振作起来。”
“……我知道。其实这件事,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而已,我做不到跟盛京一刀两断,做不到走的彻彻底底,更做不到甘心退场,让别人替了我的身份。”
沉沉默半晌,张漾不由得摇头自嘲:“盛京的心是石头做的吧,连一个前任的名分都不愿意分给我。包养、是包养……怎么就成包养了,他对我的好怎么就成包养了!我跟他谈恋爱怎么就成包养了!给我一千万让我滚,可我能滚到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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