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魏泓仔细回想,大概记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记得那次先帝在清水苑设宴, 文武百官人数众多, 恰逢他回京,也在受邀之列。
那次的宴会极其盛大, 时间也长,期间崔颢帮他挡了许多酒,后来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出去透气了,去的时间还挺长。
没想到就在那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为了扳倒他, 为了削弱他的实力,魏沣魏弛这父子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害了他的母妃, 还将季云舒季云婉姐妹俩牵扯进来, 还将凝儿也牵扯进来, 甚至还有子谦……
魏泓胸肺间一阵闷窒,抿了抿唇,对崔颢道:「子谦, 你要不要……去问问她?」
郭胜这个直肠子没有多想, 只觉得崔颢是运气好, 但魏泓听完后却觉得当年的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若是换做以前,他可能也觉得真是成兰见色起意,可是之前闯宫时成兰突如其来的帮助,此刻看来却不仅仅是为了投靠他这么简单了。
连京城的官员和世家那时都还有很多人无法判断他和魏弛之间谁输谁赢, 更没有人知道那条密道的存在,成兰为何会如此坚定地选择站在他这边?
仅仅是因为眼光好,看清了局势,就能这般果决的做出选择吗?
要知道一子错满盘皆输,她人在京城,但凡让魏弛发现一点不对,随时都会死无全尸。
如今仔细想想,她之前做的一切,显得太有决断了。
若这决断并不是因为什么局势,并不是为了投靠谁,而是想帮助谁呢?
若当年那件事并不是巧合,是成兰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清白呢?
他知道,崔颢一定也想到这些了,所以才会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但郭胜根本听不明白,不解问道:「问谁?成兰长公主吗?问她什么?」
魏泓和崔颢谁都没理他,他觉得自己又受到了歧视,被当成傻子了。
偏偏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崔颢喉咙干涩,缓缓点了点头:「我……我想去问问,王爷这里……」
「去吧,」魏泓道,「我这有这么多人呢,够用了。」
「这里离京城也不算远,一来一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儘快赶回来就是了。」
他登基前后都有许多事情要忙,少不得崔颢出力。
何况登基后还要赐官,崔颢怎么也要在那之前赶回来才行。
崔颢点头:「是,属下一定儘快回来。」
说完躬身对魏泓施了一礼,转身打了个呼哨唤来自己的马匹,疾驰而去。
魏泓无奈:「平日里有条不紊的,一遇到自己的事什么都忘了。」
说着又吩咐郭胜:「你点几个人跟上去护送他,再带上几匹备用的马匹,就他这样,只怕还没到京城就先把马跑死了。」
郭胜应了声是,却还是纳闷:「他到底干什么去啊?见成兰长公主啊?」
为什么要见啊?不尴尬吗?
魏泓瞪他一眼:「你再慢点看看派去的人还能不能追的上他。」
郭胜知道他这是要生气了,赶紧点人去追崔颢,没再废话。
…………………………
寒风扑面,崔颢嘴唇干裂,素日整洁的衣袍也沾上了尘土,拍也拍不净。
没有人知道,早在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其实就已经跟成兰长公主打过交道,只是次数不多而已。
那个女子貌美,骄纵,直爽,曾经故意将他诓骗过去,说她看上了他,要让他当她的驸马。
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是先帝的女儿,他是秦王的部下,注定是站在不同的方向,永远不可能走在一起。
所以她只是图一时之乐,过过嘴瘾说个痛快。
他也从不当真,一笑而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发现自己被下了药,而醒来身边躺的人是她时,他真的信了那番说辞,信了是她把自己当做玩物般戏弄了。
这一信,就是多年,每次回京时特意避开不与她相见,即便相见也是在人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权当看不见。
崔颢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记恨她还是记恨自己,因为少年时他是真的对那个活泼直爽的女孩动过心的,甚至为两人的身份而遗憾过。
可她做的一切却让他的心意和遗憾都变成了笑话,时时刻刻嘲讽自己。
他把她放在心上,她却隻把他当做面首般对待。
这恼恨让他失了理智,多年来竟从未想过其中或许有什么缘由,或许她……只是为了帮她。
崔颢掬起一捧冰凉的河水洒在脸上,随意地擦了擦,翻身上马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进入了京城。
京城已经不是往日那个京城了,萧条了许多,明明年关将至,街上却并没有往年即将过年时的那种气氛。
毕竟前不久才被攻破,又成了大樑的废都,整个城池都还没从之前的种种经历中缓过劲来。
崔颢熟门熟路地向公主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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