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
王府这帮孩子仍旧是正常上课,课后玩的时间更多了,但对朱浩来说,生活依然单调乏味。
唐寅给朱浩出的四书题和五经题越来越多,好像是要用繁重的课业,压制朱浩的玩心,不过朱浩每日仍旧是提早散学,还总能将唐寅布置的课业完成,并不会利用课余时间来补习功课。
打个比方,同一个班的学生,陆炳就是幼升小的水平,朱三小学水准,朱四小升初,京泓则是初中生,偏偏有个博士后的朱浩同在这个班读书……这种对比,实在太过强烈,连唐寅也自问压不住朱浩。
反正出的题目,不过是截取四书五经的段落,朱浩写出的文章,唐寅读上一遍多数时候都要自叹不如。
堂堂大明才子,曾经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在朱浩面前深深感受到老天爷的恶意。
这小子这么厉害,别让我认识啊。
就算以后这小子出人头地,年纪轻轻位列朝班,也不会有人称颂他的学问……他在官场上还是会受资历、背景等限制,很难冒出头来,我若不跟他接触,只听说有这么个神童,也只当是有人故意造祥瑞,迎合上意,不会往心里去……
可现在。
这不是折磨人吗?
不行,我也要努力了!
不然岂不是落后于后辈?
但问题是,我一大把年纪了,努力的意义何在?
王府中教几个孩子,需要怎么个努力法?
就算再努力,以后也没有考进士的资格啊!
罢了罢了,我还是借酒浇愁吧!
此番到京师送望远镜,兼送皇帝千秋节贺礼的使者,乃王府仪卫司仪卫副骆胜和骆安父子,蒋轮和陆松两个平日的酒友都没去,如此唐寅喝酒总能找到伙伴。
公孙衣最近一直都在王府中当助教,即便有时候缺席,唐寅也会让朱浩代班,不用那么辛苦。
每次兴王找朱四考校,查询学业进度,朱四总是对答如流,也让兴王放心把孩子交给唐寅和公孙衣,暂时没想过再找别的先生。
若换作上半年,不知朱厚照后妃是假怀孕,朱祐杬早就派人去寻新先生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兴王府重新变成卧龙之地,兴王自己也不争气,没有第二个儿子,也就不敢随便招揽外人入王府。
……
……
八月中旬某天中午。
朱三和朱四都到内院吃饭睡午觉了,唐寅留在西院,考察京泓和朱浩的学习进度。
恰在此时,陆松急急忙忙前来通知,说是兴王请唐寅前往内院谈事。
“你们先忙自己的吧,我先去了。”唐寅将走。
朱浩本来觉得唐寅没事找事,最近总喜欢“缠着”他,以至于平时想出王府都要被唐寅问东问西,以为送走瘟神心内欢喜时,陆松却望了过来:“兴王请朱少爷一并前去。”
唐寅一怔。
这是朝廷那边有了消息么?
皇帝对兴王府送上的望远镜很满意,打算再做几个?或是之前望远镜经费被贪墨之事被揭发,需要一起商议对策?
“走吧。”
唐寅没法拒绝,兴王找朱浩,那是把朱浩也当成王府一员,自己作为王府幕僚总不能反对吧?
旁边京泓看起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同为王府伴读,其实比朱浩还要年长几个月,学问上处处不如也就算了,现在王府中有大事都会找朱浩去商议,俨然把朱浩当成心腹,而自己……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
去王府内院的路上,陆松、唐寅和朱浩三个老熟人同行。
唐寅想了想,这次兴王是临时征召,朱浩未出过王府,想来是没时间找人商议,便考校般问道:“朱浩,你说说看,兴王这次找我们去,是为何事?”
连陆松也看了过来。
陆松想知道,朱祐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唐寅去商议事情就算了,还要把朱浩叫上一起?
就在唐寅以为朱浩会说是跟望远镜之事有关时,朱浩却道:“我估摸,可能是跟学问上的事有关。”
“呵呵。”
唐寅不由嗤笑。
这也太扯了。
跟学问上的事有关?
这不是驴唇不对马嘴吗?
陆松道:“朱少爷,你为何会如此想?”
朱浩微微斜着头想了想,道:“就是一种感觉吧,我知道陆先生和陆典仗都在想跟望远镜的事有关,但问题是望远镜之事,朝廷必定会刻意隐瞒,东西拿到手,还没用到实战上,朝廷不可能再调拨帑币制造下一批……那就只能跟王府的人事问题和学问上的事有关了。”
这下连唐寅也来了兴趣:“你这么肯定?”
朱浩扁扁嘴:“不然叫我去干嘛?我平时在西院就是跟世子一起读书,必然是跟西院有关的事才会叫我去。”
陆松道:“说具体一点行不行?”
唐寅和陆松好像打乒乓球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目标都是朱浩,俨然是要把朱浩拷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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