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熙贵不蠢,他听懂了朱浩的暗示,知道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了。
黄瓒那边想借助他的财力来完成一些事,而皇帝盯上了黄瓒,等于是间接盯上了他,而商贾一旦被皇帝盯上……这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只有被掠夺的份儿,昔日沉万三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皇帝此举让苏熙贵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被枪口瞄准的那只出头鸟。
造大海船,本来苏熙贵就支持。
主要苏熙贵早就有投资外贸生意,更认定朱浩可以从海外搞回来能改变大明的东西,这是一次商业投资。
但随着形势变化,现在的苏熙贵等于是对自己的命运进行投资,万一皇帝想要让他把钱财悉数吐出来,那他只能撂挑子走人,反正他觉得朱浩会给他安排个可以生存的地方。
苏熙贵在简单筹措后,给朱浩拿来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自家的东西,苏熙贵再熟悉不过,当然他也不会把银号里的钱财统统据为己有,他作为徽商领袖,一直都秉承着诚信的原则,否则生意绝做不到这么大。
“这些钱……您看够了吗?”
苏熙贵把银子拿来时,朱浩正在研究从佛郎机人那儿搞来的航海图志。
随后朱浩把手里的图志放下,而苏熙贵的眼睛却不离开那张图了,对他来说,那就是他的后路。
朱浩瞥了眼银票面额,摇头道:“你完全没必要贡献这么多,连陛下跟黄部堂讨要钱财资助,也不过才三万两。”
以朱浩的意思,你把这十万两银子给黄瓒,估计黄瓒能换个吏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何必给我呢?
“还是给您,鄙人心中才踏实些。”
苏熙贵轻轻叹息。
虽然他是黄瓒的小舅子,但从境界以及修养来说,黄瓒跟朱浩完全没法比,苏熙贵何等精明,难道看不出来黄瓒的着眼点,始终是朝堂那一亩三分地?
皇帝真要盘剥他苏熙贵,黄瓒非但不会出头相助,还可能落井下石,因为从黄瓒的角度出发,你苏熙贵有今天,全靠我黄某人一手栽培,你把银子拿出来又怎样?
而朱浩就不一样了。
朱浩还是个孩童时,苏熙贵就看出来了,跟朱浩做生意最大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用担心会被人坑掉银子。
“不用这么多,而且现在原材料充足,造船未必需要用到银子。”
朱浩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的家卷,最好从京师、扬州等地,转移到浙江各个海港,你应该明白是为何吧?”
“明白,明白。”
苏熙贵知道,这是要确保他和家人随时能跑路成功。
跑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跑,而且带上一家老小,除了儿孙外,还有他的那些戏班子、小妾、家仆等等,反正就是换个地方过相同的生活。
但他不知道朱浩会跟他一起跑。
因为他觉得,朱浩现在完全没必要冒险做这种事,朱浩深得皇帝信任,只要回到京城,入阁当阁老都没有任何问题,何必非要离开大明呢?
“你多久能调度完毕?”朱浩问道。
苏熙贵怔了一下,听这意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自己不会被坑了吧?
随即他打消了这念头,笑道:“一个月内就能办妥。这两年连银号的生意重心都放在了南京,不是说江南更为富庶,其实京师的财富一点儿都不少,只能说……京师遍地权贵,生意不好做。”
朱浩笑着点点头。
京城做生意最大的问题就是王公贵胃、达官显贵太多,随时有可能会找麻烦。
其实南京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毕竟苏熙贵有黄瓒和朱浩作为靠山,他自己就是权贵的白手套,再加上有传言说银号真正的东家是皇帝,所以江南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权贵才迟迟不敢出手。
“好,你尽快吧,就怕有人对你下手的时候,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准备!”
……
……
光是黄瓒被皇帝盘剥这件事,苏熙贵就心生恐惧,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这两年,苏熙贵一直都在把生意往南转移,他的危机意识很强,先前就知道黄瓒日暮西山,一心投靠朱浩,后来发现朱浩事业的重心不是安心在朝中当官,便觉得,需要把生意放在南方去。
先前的考虑,并不是为了跑路,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触怒皇帝,有什么地方能容身?
他的目的是远离京城官场,躲开皇帝和京城的权贵,尽量让自己变成透明人。
但随着他办银号,跟朝廷的利益绑定愈发加深,他也知道自己慢慢成为了众失之的,如果皇帝非要找商贾开刀,那他苏熙贵必定是首当其冲的一个,谁让皇帝知道你苏某人有钱呢?
苏熙贵只需要安排手下人去传话和办事便可,他自己则留在天津船厂,跟朱浩准备四艘新式战舰的出海仪式。
这四条船配备的官兵很少,船上基本都是工匠和一些特殊的“人才”,这些人平常不是进行行军打仗等训练,就是练习怎么使用火铳和火炮,再加上他们中本来有部分人靠出海打渔为生,使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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