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的意思很明确,你问我意见,我表示爱莫能助。
你以为你问我我就要如实告诉你么?
就不允许我插科打诨、敷衍推诿?
加入的最高境界,不是死皮赖脸唯命是从,而是貌合神离中让你对我分外倚重,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把我当成是一个幕僚,而不是像杨维聪那样的跟屁虫。
跟屁虫有什么下场,我可见识过了。
“无须你出谋献策,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涉及皇庄之事,尽可畅所欲言,作为参考。”杨慎道。
朱浩点点头,随即沉默,好似在用心思索。
杨慎也不着急,或许他觉得,朱浩之前的确没想过相关的事情,毕竟一个翰林院修撰,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怎会去盘算皇庄之事?
半晌后朱浩道:“以我所料,皇庄田地众多,朝廷一次裁革皇庄内管事太监、把总等人,皇庄等于是进入半荒废状态,眼见到了播种时节,必须尽快有人出面打理,或是将其出手。”
“嗯。”
杨慎点头,这些都是浅显的道理,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问题就出在这儿……皇庄田地多是京师周围良田,有权有势之人都在觊觎,想要打理需要人手,若以朝廷官员兼顾的话,就会成为之前皇庄的模式,裁革之事也就无从谈起。”朱浩道。
杨慎继续点头:“如果再找人来打理的话,的确违背裁革皇庄的宗旨。”
朱浩道:“可问题是,变卖田地,不过是将这些田地流入到勋贵手上……”
杨慎摇头:“陛下已下旨,不允许勋贵染指皇庄田地。”
“话是这么说,但勋贵难道就不能找民间的商贾帮其去购买?就算这些田地真的落入民间,勋贵就不能暗中从购买者手上抢夺?明抢是不行,但要给那些买地的百姓或是商贾罗织个罪名,逼其主动把地交出来,那时有什么应对之法?”
朱浩说到这里,杨慎的脸色冷变得峻起来。
之前只是一味想裁革皇庄,一了百了,后续很多收尾工作没有想好,说白了就是文人一股脑儿的施政热情,顾前不顾后。
用朱浩的话总结,这就是文人的理想主义。
你们的想法很好,把皇庄革除,弊政解决,皆大欢喜。
可问题是皇庄存在日久,你们想短时间内就抹掉其一切痕迹,急功近利之下滋生出大量土地问题,恰恰这些土地又是这时代最宝贵的资源,朝廷不再持有,你以为就能顺顺利利转移到民间?
最后还不是谁拳头大归谁?
杨慎道:“你的意思是,仅凭一道谕旨,无法解决皇亲国戚和勋贵兼并土地问题?”
“嗯。”
朱浩点头,“在下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望杨兄不要见怪。”
杨慎之前只是随口问话,想听听朱浩的意见,现在他却不由提起几分重视,道:“你继续说。”
朱浩想了想,续道:“皇庄即便真的落到百姓手中,从此以后内府将会变得空虚,一旦有何需要,说点不太……中听的话,新皇对兴王府的潜邸格外重视,到时要派人修筑兴王府,或是重修献王陵寝,再或是要增加修筑宫殿的费用,皇宫日常用度等等……
“怎么说呢,民间有一句话,叫做拆东墙补西墙,可能此话不是很贴切,但总归内府一旦有需求,没了皇庄供给,就得户部来填补。”
杨慎本来不想承认,但最后又点了点头:“如你所言,就算皇庄田地顺利变卖,这笔银子多半还是会用在内府,而不是户部。”
朱浩道:“以我所见,那不如不变卖了,或者说朝廷干脆不要牵扯进皇庄之事便可。”
“什么?”
杨慎瞪着朱浩。
你小子可以啊,我问你处置意见,最后你的总结是别去管、不处置?
让我们撒手?
朱浩好似不知道杨慎的态度一般,继续分析:“听闻兴王府随同陛下到京师的扈从不少,这些人有的被安排进锦衣卫,有的则进入宫闱,还有不少王府属官只能安插到朝中各衙门,但他们本身能力低微,并没有处理朝务的能力,留在京城又缺乏生存的资源……”
“嗯?”杨慎皱眉。
最开始,他很生气,觉得朱浩的话形同背叛。
但再一想,朱浩从来没说要加入自己,何来背叛一说呢?
而且只有像朱浩这样不依附于“权贵”,遇事可以不顾立场,秉公直言,他的意见才具有更多的参考价值,而不像杨维聪那样,明明表面上对自己千依百顺,可暗地里却在帮新皇做事!
相比而言,朱浩这种中立的思想难能可贵。
不为了依附而刻意挑你爱听的话说。
朱浩道:“我想,陛下要收回皇庄的处置权,多半是为了安置兴王府的旧人吧?一些兴王府中的典吏,本就无处置朝廷大事的能力,将他们安置在朝中,反而会令朝廷衙门臃肿、效率低下,还不如让他们去管理皇庄,给内府供给用度不说,还让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杨慎摇头苦笑:“你的观点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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