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腊月初九,圣驾便动身返京。
从通州到京城这段路,走了将近三天,腊月十一下午,圣驾一行抵达京城,并在当天浩浩荡荡入城。
朱厚照为了体现自己病情无碍,安抚人心,进城时放弃乘坐銮驾,改而骑马,旌旗招展中,他一身金盔银甲,威风凛凛,偶尔策马疾行,引来大队侍卫打马跟上,声势浩大,给人的感觉是他很健康,屁事没有。
当天很多百姓前去围观,但因为道路被封,大多数百姓只能远远眺望,朱浩也找了个地方观看皇帝进城的盛况,这算是他第一次见到朱厚照本人,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基本上能确定,应该是皇帝本人无疑。
“看来圣上病情,并无大碍啊。”
苏熙贵与朱浩同往,二人站在一个三层楼的窗户前,隔着一条街,看到朱厚照龙精虎猛,招摇过市。
朱浩点头赞同苏熙贵的话。
从目前情况看,皇帝的病情并没有发展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落水染病,很可能是感染肺炎,这年头缺少抗生素,肺炎已是很严重的病情,也可能会出现病况反复的问题,但究其根本还是朱厚照长期服用丹药造成的重金属中毒……
如果朱浩真有意辅佐朱厚照,只需要将自己制造的植物抗生素送到宫里,朱厚照的肺炎经过半个月左右调理,基本能痊愈,但其重金属中毒却不是朱浩能改善。
朱浩也没打算做正德朝的臣子。
当下一个江彬,留下千古骂名?
不要提什么能力,强如王琼,只因身处正德朝,还不是落了个千古骂名?不符合正统文官价值观的人情事,都会被无情抨击,朱浩不想跟朱厚照这个胡闹的皇帝捆绑在一起,也不想死后被人戳脊梁骨。
朱厚照能力强不强姑且不论,就以他那胡闹的性格,就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不适合治国安邦。
太闹腾了,朱浩觉得自己罩不住。
“小当家的,您还认为……陛下那边……命不……呃?”苏熙贵见朱浩一直看着远处圣驾一行,不由试探地问道。
朱浩点头:“那是当然,再过几个月就会有结果。”
“哦。”
苏熙贵笑道,“希望一切都如小当家所言。”
现在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只要不明说某些事,互相间暗示,心知肚明,都在揣测当今这位皇帝几时死。
……
……
皇帝回京的消息,腊月二十左右传到安陆。
此时唐寅随朱四一行回到安陆已有两月时间。
正如朱浩预言的那般,唐寅回到安陆后,权力几乎被完全架空,不但他如此,连张佐的承奉司都被袁宗皋的长史司完全压制。
现在蒋王妃大事小情都只问询袁宗皋,唐寅回安陆后只有一次机会见到朱四,还不是去给其上课,只是例行商议秋粮入库之事。
“伯虎兄,最近王府内发生的事不少,怎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蒋轮现在受到的器重都比唐寅多。
蒋轮虽不为长史,却是蒋王妃的挂名弟弟,如今蒋王妃什么事都相信这个弟弟,却把唐寅当成外人。
唐寅笑道:“最近忙着作画,很多时候无暇分心。”
心中却一阵凄苦。
换作以往,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兴王府这轮明月宁肯照沟渠也不理我,这是对名士的极大侮辱,我唐伯虎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走了走了!
这是他以前的心态。
但这次他记得朱浩的忠告,知道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或是来年开春就会遇到改天换日的大事,再加上朱浩为他留了锦囊作为后手,还有来自娄素珍的鼓励……这些事,让他觉得,自己就算被冷落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接受。
蒋轮道:“伯虎兄,我听闻陛下已回京,暗地里有消息传扬,陛下身染重病,好似在南巡北归途中落水染病,宫中太医全都被调去行在,陛下最近低调行事……回京后进豹房再无消息,会不会……真要变天?”
唐寅听到这些话,心情不由一阵激动:“消息可靠?”
“当然可靠了。”蒋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若是真变天的话,是不是真龙……就要出在咱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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