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宿知道。
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要不然下次摸底考试成了倒数100要进小黑屋之类的。
可是他卡住了,他隻笼统地对鲁越说,要不然不安心。
他把一本笔记本交给宁宿,“抱歉,我本来是很好的研究对象,可是因我的自私,我不愿意公开,少了很多线索。”
他强行让自己声音镇定,可还是泄漏了一丝悲怆,“宁宿,我感觉我马上就不行了。”
他悲伤地说:“我可能马上就要忘记所有,变成一具空壳,刚才在洗手间门口,我差点认不出你。”
“我怕来不及,赶紧把这本笔记本给你认认,这上面记录着我所有的变化,只要我还有人的意识,我就还会记录下去。”
宁宿打开了笔记本。
周相说:“这上面,还有我记下的,对于我来说很美好的记忆。”
他小声地,祈求般地说:“宁宿,我不舍得它们就这样消失在世上,你帮我记着好吗?”
在即将失去记忆时,周相才知道,原来人生很大一部分是由记忆组成的,苦的、甜的,悲痛的、美好的。
有些一些记忆,就像是人生结出果实,是人生的“孩子”,在自己“死”后,不舍得它们消失在世上。
“有人记着,它们就没消失,至少有地方存储。”
周相抹了一把脸,笑得差点流出眼泪,“其实上面记的很多事我此刻都忘了。”
宁宿抿唇翻到后面,一页纸上有一半是拚音,还有图画代替的字
——他已经忘记很多字是怎么写的了。
今天上午宁宿好几次回头,都见他正趴在桌上写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就在写这些。
像是在跟吞食记忆的怪物赛跑,拚命记下他想留下的记忆。
可是慢慢就不行了,他甚至忘了很多字怎么写。
随着知识技能性记忆的消失,他的智商和思考能力也在下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鲁越一起从副本出来的感受。
他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在笔记本上卡住的那里画下了一个明亮的太阳。
越向后越不通顺,拚音和图画越多。
前一页还有的汉字,下一页就变成了拚音。
但自始至终,有两个字他写的顺畅而坚定。
鲁越。
宁宿:“你不说,是怕鲁越知道吧,为什么不告诉他?”
周相:“不要让他知道,我怕……”
怕什么他没说,可能怕的太多了。
周相:“就让我在他心里多一天正常的形象吧,至少在我还有意识,能记住他的样子时,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痴傻空壳。”
“其实差点要认不出你的那一刻,我很怕,怕什么时候我连鲁越也认不出来了。”
“我那么喜欢的人啊,我却不认识他了,还不如死了。”
“可是我不能死,一定不能死,我得撑住,不论变成什么样都不能死……”
宁宿把笔记本翻到最前面。
[距离第一次察觉失去记忆三个小时:我忘了昨晚背记的一切,以前记在脑子里的英语单词也忘了,只剩下最常用的那些,数学大概初中水平。]
[是先失去知识性记忆,从最记的最浅的开始。]
[四个小时:看不懂课本了,只有语文课本能看懂,只要垂头不看老师的眼睛,老师就不会发现。]
[五个小时:开始失去进入游戏基地前的记忆,忘了曾经的朋友同学,但是还记得爸妈。]
[可能是从记忆里最浅的开始,也可以说是从最不重要的开始。]
[六个小时:进入游戏基地后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盖了一层模糊的雾一样,我快忘了进游戏的第一个副本了,或许是叫《蛇xie》?]
[七个小时:我睡了一会儿,好像记忆消失的an了一点,我有点记不住这个游戏里的没打招呼的玩家了。]
[八个小时:我开始不会写一些字了,还认识就是xie、不出来。]
[chen着我还记得,补充一点失去记忆的感觉,一开始那里只是fu盖着一层薄wu一样的马赛克,只要你努力或者有人有提到,你还能记忆起来,这时候如果是很重要的,你一定要用笔写下来,不然马上马sai克就会被xiang皮ca掉。]
周相说只要他还有意识,他就一定还会把他的情况记在这个笔记本上给他们看。
他们从湖边离开往回走时,宁宿觉得没必要再把笔记本给他了。
他可能已经不会记了。
领着他快走到餐厅时,宁宿还是把那本巴掌大的笔记本,塞进了他校裤的兜里。
“这是你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宁宿对他说。
周相茫然地张了张嘴,像个大龄孩子一样点头,“啊!”
餐厅里很多玩家还在紧张地埋头学习,他们一进门,鲁越就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周相脸上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鲁越!”
[我第一次跟鲁越下的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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