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才是,袁直之所以重复一遭,就为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待真看见,又莫名烦躁。
刚才一番话说得漂亮,怎么对着他,只会发抖要逃。
话呢。
为什么不说话。
“什么!”
有人说话了,却不是周若拂。
“二郎,你方才说什么!”
若拂并不想留在这里欣赏袁家两兄弟的反应,也不想给人赏玩,她答应过姐姐,今天得早些回去涂药油,姐姐在家中等着她呢。
于是欠身,不等袁直回答,告退出去,只留给兄弟二人一道纤薄身影。
这之后一连叁日,若拂都没在含章殿里见到袁聪。
听人说袁聪病了。
病得不轻,下地都难。
难怪袁家如此安静,长公子病重,想是忙着为这位天容玉色的长公子治病,赐婚对于袁家而言,总不算天大不可挽回的难事。
若拂没想到,不久后袁家送来帖子,请她过府。
帖子托袁家老夫人之名,也不单请她,还有洛阳城中几户贵女。
有周若兰的先例,到若拂,周进绝不同意她去虎狼窝,若拂只好向福康公主要来两名女护卫,再叁陈明自己会小心,也许能说动袁直退婚,周进这才松口。
其实她哪里是要劝袁直退婚。
十七这日,周家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袁府门外。
眼看朱门恢宏,活脱脱锦绣富贵,周家车夫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家,真连都不敢大声喘气。
袁司空已故,夫人也已亡故,留下一些妾室。
袁聪袁直两兄弟无父也无母,家里是二叔母当家。
女孩们知道赐婚的事,争相来看周家若拂。
把她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一丝丝打量。
应邀来的贵女中,若拂遇见了位故人,没想到她还在洛阳——当年北军中候高家长女高长绫,以往两人一块在曹后宫中抄经,相伴过一段时日。
逛完园子,众女儿挪到暖阁吃茶。
高长绫带了只花皮狗儿,不便进去,因此若拂陪着她在一株老松底下对坐,顺道逗狗玩。
两人一递一声说话。
言语中,若拂得知,原来这些贵女以为今天是为袁门长公子袁聪相看,挑选未来妻子才攒的局,她笑笑不语,扮着聆听者,不时逗狗,喂它吃肉干。
高长绫见她不怕狗,更衣离开前就把狗儿往她怀里一塞。
天上絮絮飘起雪。
老松挡去大半。
女护卫在几步外看守,若拂看出狗儿想下地,于是放它下去,最后两条肉干也喂它吃了,哪知道这狗赖皮,肉干都吃完了,还不依,毛茸茸爪儿扑起来,呜呜呜地地叫,不断摇尾巴。
斗篷是姐姐新给她做的,脏不得,若拂忙绕树打圈,不许它近身。
谁知道狗也一圈圈跟着她绕。
“真没了,真没了。”
“不信你瞧。”她顿住,将衣袖拉开,俯身给狗瞧。
狗哪里听得懂,呜呜叫着又要扑她。若拂哎呀一声,忙忙疾走,回顾时头上流苏款摆,粉面落了雪,愈发洁白。
“你可别是赖上我了。”
又是无奈又是嗔怪。
“哈哈哈,谁叫你喂它的,不赖你又赖谁。”
男子笑得爽朗。
冰天雪地间,声线低沉,霸烈如冬风。
若拂不看也知道是袁直,正要应付,余光掠过,忽而发觉不远处两层楼阁之间的复道上有抹浅淡到近乎灰白的身影。
大病初愈面白如纸,一瞬不瞬看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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