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盯着自己的肩膀,状似无意的耸了耸肩,笑着打趣,“这有啥好大呼小叫的,我皮糙肉厚,一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进帐篷房,将手提袋放在木桌上,拿起木架子上的毛巾搭在肩上,准备下到河里随便冲洗下。
“哼,那什么样的伤才算大伤?”女孩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混合了淤泥、水草与死鱼的腥气,少年停下脚步,想了想才回答,“不畏生死,抢险救人,保卫家园…军人受的伤才算得上是伤!”
一番掷地有声的说辞,不仅勾起了自己的满腔热血,也引发了少女的沉思。只见她蹙着眉头,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仿佛能够看进他的心底里。
“你想去参军?”
真是个鬼机灵,李春雷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往河边走,还不忘逗她,“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去泡澡?”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默了一瞬,女孩脸红耳赤的拂袖而去。
灾难发生时,萧汉民尚在云南,从电视上看到黄安县的新闻后,火急火燎的往张小胖家里的座机打了无数次电话,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随后又往沙田村拨打电话,得知因自己家乡离江甚远,受灾程度较轻,父母兄弟尚且平安,萧汉民不由暗自庆幸。
然而始终无法联系上妻儿,他心急如焚,当天就简单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不幸的是最近几天的火车票都提前预售完了,他又马不停蹄的奔赴汽车站搭乘长途汽车。
路途遥远又漫漫,一千两百多公里的归家之路行来并不算顺利。南方沿江地带到处都是水灾漫漶,好些路段不让通行,只得另想办法绕道而行。就这样走走停停,在路上颠簸了七八天,换乘了好几种交通工具,一身狼狈的萧汉民终于赶回了黄安县。
此时的小县城哪里还是记忆中车水马龙的样子,满大街的淤泥和发臭的动物尸体,一辆辆淤泥运输车来来回回奔忙着。他心下一阵戚戚然,不再多作停留,一路步行前往林云村。走到桥头,往家的方向看去,只见堤外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洪流,远处的房屋零零散散露出屋脊,树梢泡在水里随波摇摆。茫茫四顾,除了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漂浮物,空无一人。
他突然踌躇了,灾情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严重,他不敢想象家里的妻儿老小该如何逃过这场浩劫。他们逃出来了吗?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是否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要是不幸…自己该何去何从?…越想越害怕,一个年近四十岁的魁梧大男人就这样无助的跪趴在桥头,哭得像个孩子。
这时,帮着突击队抢修完救灾应急道路的李老汉,扛着铁锹正要回自己的帐篷房。经过大桥时,看到一个大男人趴在地上嗷嚎大哭,不由心生好奇,停住脚步仔细打量。嗐,这不是珍梅家那口子么,他连忙笑着上前打招呼,“汉民呐,你可算是回来了!”
涕泪横流的萧汉民闻声抬起头,见是同村的李老汉,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哭着问道,“…大爷,我家媳妇儿和孩子们是否安好?”
李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们!”
两人绕着堤小心翼翼的行走,哪怕萧汉民此刻归心似箭,也不敢贸然前行。堤坡下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是奔腾的洪流,道路坑洼不平,一片泥泞,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滑倒滚进洪水里。
快到林云村的灾民安置点,一排整齐的蓝色帐篷房立在堤岸上,两面的水挤压着堤坡,一面是黄澄澄的江水,一面是泛滥的洪水,两面的水离堤岸仅有一两尺高。
李老汉指着前方,告诉他从右往左数的第六顶帐篷房便是他家里人的安置地。萧汉民不禁停下脚步,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趟归家之路又短又长,内心酸胀得厉害。他匆匆辞别了李老汉,一路狂奔向家人。
可惜等他迫不及待的一把撩开敞篷的门帘,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两张简陋的折迭床和一张放满杂物的方桌,方桌底下摞放着一箱矿泉水和一箱泡面。由此可以想象他的妻儿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顿时百感交集。
他随手放下行李,快步走出帐篷,正准备去找乡邻打听打听家人的去向,这时儿子的声音自帐篷后面传来,他转身便朝声音来源处寻去。
湍急的洪流边上堆积了大片黑色的淤泥,此刻晒得黝黑的萧石正站在淤泥中徒手挖着被掩埋的砖瓦,每找到一块就递给外公,再由外公拿到水边冲洗干净,然后整整齐齐的码放起来,以便日后用于房屋修建。
“爹爹,快看,我挖到了一只铁桶诶!”小男孩一边笨拙的将陷入淤泥中的铁桶往外拽,一边兴奋的朝着外公高声呼喊着。
突然,一股携风带水之力向他冲来,转瞬他便重重落进一个滚烫又熟悉的怀抱里。
“小石!”萧汉民跪在淤泥中,紧紧抱住儿子,在他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爸爸回来了!”
小小少年顿时眼红心烫,鼻腔发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听说李珍梅的丈夫回来,傍晚,小小的帐篷挤满了乡邻,他们一面向萧汉民述说着洪水爆发时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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