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县溃口的消息通过电波迅速传向四面八方。h省防汛指挥部迅速组织部署营救工作,一支队伍划着冲锋舟、橡皮艇,辗转各地营救和转移受灾群众。另一支队伍开着军用车载着满满沙袋奔赴堤坝最前线进行抢修。
“轰隆隆”随着这一声惊响,暴雨来临了。十多辆军车满载着解放军战士们驶进这片汪洋,如同数道闪电撕破黑暗。在水里苦苦挣扎的人们像看到了救星,一边高声呼救一边奋力涌向军车。
“停车,先把乡亲们拉上来!”为首军车上的陈立农连长及时叫停行进的队伍,灾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队正要赶往溃口处抢险的解放军战士们纷纷伸出手将老百姓们往车上拉。此时洪水已漫过汽车车厢,车身因超载开始在水中摇晃,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可能被掀翻。
忽然一个巨浪袭来,“不好,车要翻…”一位战士话还没有说完,“轰”的一声,排在队伍里的第三辆军车被洪水打翻。
“快,对落水者实施援救!”陈连长刚下完令,接二连三的巨浪如怒吼的雄狮朝其他车辆袭去,不过须臾,十几辆军车皆被洪水拍翻,车上的解放军和老百姓全都被洪水冲散,水面上一片惊叫声与哭喊声。
李春雷正冒雨划着自制轮胎小船前往高鲁山去跟家人汇合,小胖和桃娃子等人留守在楼顶照看老人并等待救援。突然他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声,侧耳倾听,像是从下湾村传来的,不及多想便调转方向往邻村而去。
划破雨幕,只见十余辆军用车被洪水冲击的七零八散,不计其数的村民们和解放军战士们身陷洪涛中,有往堤岸游的,有往树上爬的,有穿着解放军让出来的救生衣在水里苦苦挣扎的,场面十分惊险。
多亏张国万及时打电话通知乡亲们撤离,林云村的村民才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高鲁山,所以灾情爆发的时候,他们村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其他村子却没有这般好运,在接到紧急撤离通知后,仍有部分村民没能及时赶到安全地带。
少年再沉稳也不过十六岁,显然是被眼前人间炼狱般的情境吓到了,两眼茫茫,脸色青红交加,心里渐渐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绝望。这时,一位大婶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攀到他的轮胎小船上,“救救我的孩子吧!”
撕裂的嗓音把他拉回现实,不及多想,一个利落翻身跃进水里,托起这对母子爬上他的小船。此刻他只恨这船太小,落水的人却有那么多,咬咬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拽着小船便往尚未被淹没的堤坝游去,心想着拼尽全力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凌晨两点多钟,李春雷已经不记得来来回回传送了多少次,只觉双眼肿胀,全身乏力,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他仰面飘在浑浊的洪流中,一层层水浪拍打着他的身体,雨水如同钢针落进他的眼里,将眸子里的光搅得稀碎,不由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像是放了一场走马观花的电影。周身的雨水和洪水紧紧笼罩住他,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孩子,快醒醒!不能睡啊!”一道浑厚的声音穿破黑暗照进他心里,他皱了皱眉头尝试睁开眼睛。
“孩子,不要放弃,坚持就是胜利!”陈立农连长托住少年的头,尽量将他托举出水面。
睁开眼睛,李春雷看到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同样疲惫不堪,眼里布满红血丝,眼神却异常的坚定。见他转醒,黝黑的脸庞挂上朴实又温暖的笑。
临近半夜三点,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架架直升机带着救生器材飞进黄安县上空,在洪水中搏斗了近三个小时的战士们和老百姓顿时泪如雨下,他们有救了。
萧缓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方才梦里做了一个噩梦,转醒过来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余心口一阵惴惴不安。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珠狠狠撞击着书院的窗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窗外一片昏暗,尚不知现在是几时。母亲和小石还在沉睡中,外公却不见了踪影。萧缓抹了抹额头的汗,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往外走去。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除了风雨声,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外公临山而立,默默站在风雨中,留下一道沧桑佝偻的背影。
“爹爹,快回来呀,小心感冒!”萧缓站在屋檐下焦急的朝外公喊道,然而外公一动不动好似不曾听见。她抬起手遮挡住头,便冲进雨幕中,朝外公跑去。
入眼所见只有一片汪洋,曾经的小渠道变成了百米宽的大河,小池塘变成了一望无边的湖泊,小树林只余下三三两两的树冠露在水面上。昏黄的洪水中漂浮着桌椅、塑料袋、衣物、树枝和垃圾,甚至还能看到牛、羊、鸡、狗等动物的尸体,它们翻着圆鼓鼓的肚皮,随着洪流飘过来荡过去。
萧缓睁大眼睛努力辨认家的方向,如今那里只露出一些屋脊。
“爹爹,我们的家没了!”
外公侧过头,心情分外沉重的看着外孙女,分不清彼此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抬起苍老的手揽住她瘦小的肩头,就这样立在雨中静静地凝视着满目疮痍的家园。
萧缓再次见到李春雷,是在洪水爆发后的第二天的傍晚,雨已经停歇,泛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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