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拉开手提包,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均匀地补着妆。口红的颜色明艳,与她一身红裙十分相衬,惹眼张狂,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酒吧里振聋发聩的电子合成音鼓噪着所有人的耳膜,洛珩与友有约,等半天没见对方来,唇上的妆都因为杯酒下肚花了不少,她酒量一向很好,也乐得来酒吧放肆。
洛珩按了按振得有些发疼的耳朵,走向吧台,昏暗又不失格调的角落,年轻的调酒师正穿着好看的西装马甲为眼前的客人倒酒。淡蓝色的液体缓缓沿着玻璃杯下落,在灯的闪烁下有些泛着幽光,洛珩一眼就认出是常见的长岛冰茶。
她看了半晌,收了视线,随意转向那位客人。
突然,她瞳孔一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提包带,指节兀然有些泛白。
不远处的吧台上坐着的女人,衣着简单优雅,一丝不苟的白衬配合着过膝长裙,气质温和,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眼角有着些许细密的尾纹,矜雅又知性。
还很漂亮。
洛珩眼尖,虽然近十年未见,但她依然认出那是她初中时的数学老师。
唐老师。
那个曾经摸着她的头,笑意盈盈,告诉她凡事都有可能的唐老师。
上一次看到她,还是初中毕业。那会儿的唐老师特地画了个淡妆,在每个学生衣服上面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洛珩就在一边看着她,等所有学生都走了,才上前眸光灼灼地牵住她的手腕,不发一言。
她并不知道当时的唐老师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唐老师被她拉住后顿了很久,以往温淡的眼眸里辨不出任何情绪。她也不开口,在教室办公室门外的拐角处,两人相顾无言又诡异地沉默着。
她总觉得那会儿唐老师有话对她说,但她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办法揣测出唐老师沉默的时间里想着什么。
洛珩松开了手,弯了弯眼眸,乖巧又顽皮地朝她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背好书包离开她的初中。
思绪回收,洛珩眉心有些发疼,往后的日子里她就读国际高中,大学更是远在异国他乡。却从未想到在她刚回a市的第二天就能与唐老师撞上。
“你好,一杯黑俄罗斯。”
洛珩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圆润的角渐渐嵌入掌心,她拉开长椅坐在女人身侧,从朋友的视角看,两人之间有一定距离,但作为陌生人来说又有些太近了。
果不其然,身侧的女人注意到了她,下意识地想转头看向来人,却生生停住,没有直视洛珩。女人依然低着头,视线落在吧台上,辨不清情绪。
唐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克制。
洛珩半撑着脑袋,用余光轻轻地望着,她吸了吸鼻子,冷调的木质香,微伴着些烟烧尽后留下的余味,像墨水滴在玻璃盅里缓缓晃开,不甜,有些冷。
就连喜欢的香都还和十年前一样。
调酒师拿来杯垫正准备放下,洛珩直接伸手接过黑俄罗斯,冰球摇晃碰撞着玻璃壁,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
唐老师一向克己,她很清楚,因为那三年里,她是最亲近唐老师的学生。十三岁那年,伴着盛阳和虫鸣,端坐在课室的她举起了手想竞选数学课代表。数学课代表并不是一个多么热门的班委,但那会儿熙熙攘攘,也有四五个同学跃跃欲试。洛珩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选上,于是偏着头将视线放在了窗外的榕树上。
九月的南方,日光依然狠辣,洛珩眯了眯眼,直到被同桌戳了戳手臂。
讲台上的女人束起了头发,眼神温和,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声音也和她本人一样,语调微冷,有些像下雨时的森林。
“你叫什么名字?”
洛珩看向她,起身,直接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洛珩。”
“很好听的名字,那你愿意做数学课代表吗?”女人低头看了看她,十三岁的小姑娘身子还没有拔太高,堪堪到她肩膀,像一株小树,失了点活力但仍在按照自己步调长大。
洛珩点头,伸手拿过黑板擦,擦自己名字时也顺手擦掉了上一节课其他老师的板书。
她接过她手上的粉笔,在上面顺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洛珩抬头看了一下。
唐言章。
很特别,字也很好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大气隽永。
回过神来,洛珩用指腹缓缓地擦着杯沿,抿了一口。
她身侧的女人也端起酒杯酌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洛珩的视线,她缓缓地偏过身子,对上她的目光。
唐言章很难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感受。
照理说,洛珩的着装风格和气质都与十年前大相径庭,今夜更是化了张扬又热烈的妆容。但唐言章只看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女子。
变了很多。
唐言章的唇张了又闭,问候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下不去又出不来。
她端起杯的手有些颤抖,淡蓝色的液体随着晃动,片刻,她决定闭目转头,将主动权抛出去。
洛珩慵懒地撑着半个脑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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