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些可怕又珍贵的岁月,张开手掌,“我的手掌骨,曾经被打断过,用板子。”
“啊?”毕小堡想都不敢想,“那你师父也太狠毒了。”
毕良道:“严师出高徒,正因如此,县太爷才能做官。”
屠云刚要点头,毕小堡却道:“才芝麻大小的官,有什么可做的,哪有商帮那么威风,挥金如土。”
“不可胡说。”毕良说:“商帮再厉害,不还得听县太爷的。”
毕小堡苦恼,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屠云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比起做官,我更想发财。”
毕良忽然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大人已经是官了。商帮再有钱有势,也只能拉拢官员,不能成为官,否则殷老爷为什么要让儿子到县衙来呢。”
屠云不解,“殷老爷不是有个儿子在京城做官吗?”
“殷大公子是被举荐做官的,在京城受制于人,过得如履薄冰。殷老爷也是有心无力。”
“这么回事啊。”
在本朝,被举荐的官和皇上封的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最关键,他只能做辅官,与同级别的官员,总是要矮半头的。
“那为什么不考功名呢?”
“大人以为什么人都能考吗?”毕良幽幽叹息道:“商户身份在京城贱的出奇,每年给商户考取功名的名额少之又少,早就让京城的商户使银钱给包揽了。”
“这个我还真没研究过。”她都多少年没在京城长住了。
毕良又说:“李公子在京城有生意,能跟达官贵人够的上话,就是郡守也得礼让三分。”
“李酡颜厉害啊,难怪你当初怂恿我巴结他。”
“可不是,属下绝不可能害您啊。”
夸一句就上天,这个毕良啊。
“有人吗?”亓官规规矩矩喊了一声,手里端着一套浓绿如翡翠的衣袍。
“这儿”屠云朝他招手,亓官走过来。
“我家主子给你的。”
“给我?”屠云摸了摸,缎面袍上云纹飘荡,是件崭新的宽袖长袍,“什么时候做的?”
亓官看不上屠云这么没见识的样子,高傲地说:“我主子说了,你的衣裳都太古,一点不鲜亮,晚上灯会,就穿这个。”
“好好,替我谢谢他。”
“我主子还说,戌时,在西廊河见。”
“好好。”屠云点头,直勾勾盯着衣裳,好多年都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袍子了。
亓官带完话就走了,屠云将衣裳当宝贝似的拿进屋,再出来时,殷施琅坐在桌边,桌上摆了一裹点心。
毕小堡一口一个,嘴边沾的都是糖霜,喷着碎屑对她说:“殷施琅说,晚上请咱们到船上一聚。”
殷施琅抻开折扇,“没错,我来衙门这么久,你们不给我接风洗尘,但本公子还是有礼数的,加上前段时间忙了这么久,一起乐呵乐呵。”
“那好啊,你多准备点菜,毕先生将夫人也带去,阿邦他们也叫上。”
“这这不好吧,贱内粗人一个,恐怕”
“恐怕什么,本公子都不在意,你还担心什么。”殷施琅还说:“而且我殷家的船那么大,多十个人也坐得下。”
毕小堡“嗯嗯”点头,眼神诚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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