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徐云书专心致志画着符文。
这一套符十分复杂,不能有一笔出错。而且必须现画现用,过了时效便只能重来。
椅子被小哲占着,徐云书只能弯着腰,将胳膊肘抵在桌上。
姿势很累,身后还有个时不时发出怪音的女鬼。不过徐云书脸色未变半分,丝毫不受影响。
他长得清秀,画符也是一板一眼的,若是撇开这身道袍,他执笔伏案的样子看上去像个学生。
那对夫妻已回到房中,和宁钦禾一起贴着房门站,不敢说话。
宁钦禾一脸骄傲,师兄画的符是观里最好的,连姿势也是最帅的。
小小的房间响着笔墨划过纸的细声,还有几人紧张的呼吸。
时间滴答过去,徐云书不紧不慢收完最后一笔,眼尾斜到女鬼身上。
女鬼又是狠瞪他一眼,撕扯着嗓子吼叫,借着木椅粗糙的棱角磨擦绳子,那一指粗的麻绳竟已被她磨成细条。
徐云书默念一段离魂咒,在那绳断前迅速将符纸贴到女鬼身上,厉声道:“静。”
声音霎时停止,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女鬼如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
不一会儿,她牙齿打起战,像是含了一只上发条的玩具青蛙,咯哒咯哒作响。
一侧的窗布轻轻摇曳,从帘缝中透进一隙微光。
温柔的、橘红色的光。
黄昏已至。
门口的女人闻声抓紧男人的胳膊,看着儿子诡异的表现,手心沁满汗渍。
徐云书面容沉静,念了遍完整的咒后,淡声道:“出来吧。”
“我不要。”
这回是口齿清晰的女声。
房门前的女人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还好丈夫及时捂住她的嘴。
他们愕然听着小道士和小哲体内的女鬼对话。
“为何?”
“他该死。”顿了顿,“多管闲事,你也该死。”
“是么。”
女鬼还想说话,身体却不由自主变得轻盈,她低头,是身上那张画着怪图的纸起了作用。
她试图撕去那纸,伸出手,掌心已是透明状。
符纸从小哲身上掉落,椅子上的人倏然闭眼沉睡,与刚才判若两人。
徐云书没去看椅子,视线移向一旁。
女鬼愤愤地立在小哲身侧,跺了跺脚,又转向徐云书,翘着兰花指指责他。
她穿一身到大腿中部的黑色吊带裙,皮肤白皙,妆容精致,身材极好。
这是她死前的着装,这样认真打扮自己,想来不是自杀,而是意外。
徐云书声音轻了几分:“你和他认识?”
“关你屁事!”女鬼很暴躁,“他就是该死。”
“为什么这么说?”
无论徐云书怎么问,女鬼总能用一句“关你屁事”回应,他有些无奈,换了个话题。
“你的魂已经很淡了,在阳间待不了多长时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去轮回。”考虑到这个鬼的脾气,徐云书斟酌字词,多加了一句,“你愿意吗?”
最后四个字听上去好像婚礼誓词,那女鬼听了一下炸开,抬起长腿踢向徐云书。
她穿的裙子短,这一抬,裙子缩到了大腿根。一双莹白细直的腿全然呈现在徐云书视线中,他微撇开脸,礼貌移开目光。
那腿没能打到徐云书,只是从他身体里穿过,像虚无的事物。
鬼无实体,游荡于阴间,是没有硬件支撑的软件,自然没法触碰到阳间人类。
女鬼知道打不中他,踢这一脚是为泄愤。
“假惺惺、伪君子!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大概觉得那一脚不够,她又朝徐云书吼了一嗓子,然后咻的一声跑得没影了。
徐云书看着消失的那抹裙角,不知在想什么。
宁钦禾皱起眉,他没有通灵的本事,天眼仅开了十二分之一,只能感受到浅浅的一道黑影从门口飘出。
他上前问:“没谈妥?”
徐云书摇头:“是个倔的。”
“会有影响吗,这么让她跑了。”
“她没几天了。”
如此,宁钦禾便不再问。
这对夫妻看徐云书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半天,又和宁钦禾说了这么一番话,越发糊涂,他们询问道:“小道长,那我儿子……”
徐云书说:“过几个小时就能醒了,记得多备点吃的让他补充体力。”
“女、女鬼呢?”
“走了。”
女人放下心来,赶忙上前给小哲松绑,让他安稳地睡一觉。男人则感激地握着徐云书的手,从包里拿出一比不菲的酬劳。
徐云书婉拒,男人再三递来。
徐云书坚决了些:“观中规矩,恕我不能收。”
宁钦禾也说:“如果你们真想感谢的话,就多行善事,多积善德,那便是对清云观最好的谢礼。”
“一定一定。”男人见状,便收回那笔钱,想到什么又说,“小道长不是想吃巷口的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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