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岑两手掰开颌弓,使鱼头内部的结构暴露,充盈的血水顺着她的大鱼际流向神门。掌孤娘娘实际上很有些害怕面对新鲜的血肉,犹豫再三,才用银勺磕磕绊绊地从枕骨处撬下直径半乍的扁圆角质,明显地松了口气,“鱼惊石不可卒得,需要阴干半月,使其质地坚硬,腥味消散,然后上油保养,抛光打磨。之后我会派人送往将军的府上,还望将军惠存。”
直到这会儿,北堂岑才意识到掌孤娘娘是要将鱼惊石送给小满,不由笑道“多谢娘娘垂爱。”
在木桶里简单涮了涮手,北堂岑这才回了厢房,新来的两个小侍子在西开间的通房里做针线,守着熟睡的小满,北堂岑挑开珠帘瞥了一眼,拧身往内室去了。齐寅穿着单衣,垂头坐在妆镜前,长发揽在一侧,梅婴正给他揉肩膀。两人低声说着闲话,北堂岑从外头进来,破衣烂衫的,惹得梅婴好一阵笑,“家主,您不是和王姎她们钓鱼去了嘛,怎么搞成这样子?您和鱼搏斗了?”
齐寅扭头去看,只见家主背着襻膊,袖子撸至手肘,腋下的布料被扯裂,后腰的位置也勾丝,絮絮糟糟一团。“不提了,和鱼没搏斗,跟椅子差点儿干起来。”北堂岑闻闻手指,皱眉道“我刚拆了鱼头,有味儿,给我洗洗。”
“梅婴,快打热水给洗,我那儿有澡豆。”齐寅没起身,只是比划,指着自己的妆奁。北堂岑走到齐寅身后,用手腕蹭蹭他脸颊,问“怎么,累了?”
原本就不能生,只是带一下,还拿乔作态地装出一副辛苦样子,简直就不成个体统。齐寅意识到这点,立马将自己从倦怠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回身望着北堂岑,笑道“没有啊,就是有些不习惯,平时家里少有热闹。别看咱们姑娘少半条腿,有劲儿呢。也就公子能抱她坐会儿,公子的眉眼像你,小满瞧不出来。”
也是,锡林向来喜欢安静。北堂岑坐在床边,脱了衣服,袒着上身。梅婴打来热水,她搓了澡豆洗洗涮涮的,将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好像是没味儿了,又让梅婴闻,问“还有没有?”梅婴摇头,取来润肤的脂膏为她涂抹。
洗干净手,换了身衣服,北堂岑掸掸衣摆起身,看那架势是又要去别的地儿歇着。齐寅给梅婴使了个眼色,后者起身掩上了隔间的门,两手背在后头,调笑着问道“家主这是往哪儿去?夜深了,这么整整齐齐,不为着正经事儿。”
烛火昏黄,梅婴穿得单薄,面若敷粉,唇若施脂,勾着她的指尖,将她往榻上引。北堂岑揿住了梅婴的腰,不经意地摩挲着,望着齐寅解释道“这不是怕你的心境没有平复嘛。”
“所以你前天有事儿和边家子说,进了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连灯都吹了?”齐寅依傍着北堂坐下,揽住她的双肩,梅婴偎坐在地,替她脱靴,将吊腿也一并拆解挂上。这是再想走也不能了,北堂岑顺从地枕着齐寅的胸怀,也不说话,只是笑,抬手摸他的脸,问“今天怎么转了性儿?我先问问清楚,回头我一走,你又不待见梅婴。”
“素日里是我处理大将军府的内政,而今又有了世女,往后难保会疏忽你的感受。我就不如梅婴了,他服侍你也惯了,我顾不上你,打发他给你解解乏。”齐寅又怎会直说他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当即也只是将金簪捏在手里,捻动两下,缓缓抽出来。琥珀冠滚落一旁,北堂岑拢了拢长发,探寻的视线顺着梅婴裸露在衣外的皮肤往上,拂过肩颈,落于脸容。烛火昏昏,她的眼风如盛夏的日光般明火执仗,梅婴脸颊透粉,情意绵绵的双眼泛着水泽,唤了声‘家主’,便亲密地贴上来。先生在一旁,他也不敢凑得太近,只在家主的胸脯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
齐寅从来就没有真的拿梅婴当他的棣华兄弟来看,娘陪过来的使唤小子而已,说破大天去也是下人。是家主喜欢他,疼他,和他猫鼠同眠,惯得没辙。梅婴又善应对,喜谑浪,很得家主的心。齐寅在人前一贯是不贬损梅婴的,不仅不贬,还得夸他,极力地赞他忠诚、贞烈,一心维护家主,让外人都知道他身上有值得爱的地方。否则人背地里会说,鱼找鱼、虾找虾,关内侯是家生奴婢的出身,她改不了喜欢下人。
“哦,是,锡林现在是慈父了。”北堂岑笑得颇为惬意,屈起手指刮蹭着齐寅形状趁手的下颌。
“什么话。”齐寅面色一红,让她躺在自己腿面上,用拇指根部轻揉着她的神庭,拉按至四神冲,用掌根缓缓揉按着胆经所过之处。齐寅知道自己确有些木讷,对感情也迟钝,加之大房的身份压着他,很多事他想做,却又不能、也不敢做。家主偶尔觉得他有些无趣,也是寻常,总比自降身价要好。不过家主的心底很尊重他,齐寅是知道的,他对家主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作为大房,获得家主的尊重比疼爱更重要,他已经想好要让步了——也没有完全让,他还是会尽力将家主留在他这儿过夜的。
这该是锡林最近才跟雪胎学的,想也知道是子佩那妮子受用,她思虑过度,失眠多梦,有时凌晨醒转,头颅内侧如滚水沸腾,思绪如气泡争先恐后,反复凿打。倒不像子佩,北堂岑自认为是个不怎么爱动脑子的人,不然怎么头发多呢,极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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