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问题倒不是脾气差,而是边峦仰慕女子,轻贱男儿,可她唯一的乖乖儿偏是个儿郎,若是放到边峦膝下教养,不一定养成个什么样子。
正想着事,北堂岑把头一抬,瞧见到了朱绣院。自斑儿回来,一直没去拜过金淙,北堂岑也不想让他拜,宴请宾客不算,连着几天在青阳院吃饭,都没有让人请金淙去,恐怕这个孩子要伤心,北堂岑现在都躲着他。
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眼瞧着院里有动静,湘兰正要出来迎,屋里有人喊,北堂岑见机落跑,调脸儿就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想着改天再说,先去找一下锡林。谁知右脚刚踏进青阳院,屋里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她身上。锡林轻轻搂着金淙,拍他的后背,这个孩子鼻尖眼尾胭脂一片,委屈得不行,梅婴在跟前蹲着,用手帕给他擦眼泪。
“站着。”
北堂岑刚转身,齐寅就将她叫住了。
“没规矩了啊。”她悻悻转过身,两手合在身前,道“我原也不是要走。”
“家主。”金淙叫了她一声,起身站到旁边去,浑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你说说你。”齐寅大清早起来,金淙儿就要见他,抽抽嗒嗒的,哭也不敢哭,怨也不敢怨,无非就是想要见家主一面。齐寅听他说的也有一点生气,一歪头,让梅婴上前把北堂岑拉进屋子里来,请她坐下,给倒了茶。
“大户人家哪一个不是这样的?老帝师的长子年逾五旬,省亲的时候不还是管二十来岁的年轻侍人叫叔叔?”齐寅知道北堂岑只是尴尬,侧夫比儿子还小三岁,但她总不让金淙和公子见面,显得她很嫌弃金淙一样。而且这都多久了,自他姐姐出京往函谷那天,到现在已半个月了,北堂岑都没有去看过金淙一眼。齐寅也不是要把家主往侧夫的屋里推,毕竟家主去看了金淙,就不能来看他了,但是半个多月面也不见,未尝有些太不像话。金淙又不是什么不要紧的侍人,冷落就冷落了,他到底也是陛下指过来的人,年纪又小,如何受得这种委屈?
“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北堂岑卸甲退下来以后,旁的优点不显,唯独从善如流,改正的速度很快,态度很好。她将金淙叫到身边坐下,替他揩了揩眼泪,说“多大的孩子了,哭成这样。我给你赔不是,是我不对。”
“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是人夫了。”金淙小声替自己辩解,丝毫没有意识到家主跟他说话时用的还是哄孩子的语气。“公子的岁数长,称我金侧夫也可以,我会待公子好的。”金淙好久没有见到北堂岑了,特别想她,眼里只有她,看也不看别处。上回见面还是在湖园,边先生说他岁数太小,若不说,人还以为他是家主生的。自那以后,家主就冷落他了。
“辈分在这里,该喊还是要喊的。”北堂岑被他盯得心虚,坐在桌前揩抹茶杯。她来原本是有事要和齐寅说,金淙都找过来了,也不好把他赶回去,不过也没什么他不能听的就是了。“说起来,锡林,你找个地方把成璋的父亲安顿一下,给他找个事情做。”北堂岑放下茶杯,又把金淙的手拉起来,捏他的指甲。
除了公子,家主还把一户姓成的人家接来了,安顿在二进,住在长史家旁边的小院子。听说成娘是好苗子,但是身体不好,华医娘给她看过,年前吃的药都配好了,齐寅已给她送过去了。她那个大房尤姓是个踏实肯干的孩子,刚来那天晚上就到青阳院拜谢过,齐寅对尤姓的印象还不错。依稀记得成娘是有个守鳏的父亲,跟家主一般大,自来了以后一直躲着,从不到院里来,想是乡野村夫胆怯怕生。
“田姓那个是吧?”齐寅一抬手,说“放在朱绣院侍弄侍弄花草,按月领钱。毕竟是成娘的父亲,真的做活也不合适。你觉得呢?”
“我觉得。”北堂岑卡顿一下,点点头,说“行。”
“怎么了?”齐寅看她像有顾虑的样子,不由发问。
“不好讲。”虽然不记得他,但看边峦那副跟他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样子,北堂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不过斑儿长得挺好的,欢快得好像从未受过规训,起码田姓没有虐待他。而且斑儿真心把成娘当作他的姐姐,把田姓当作长辈,成天‘姨夫’、‘叔叔’的挂在嘴边。她乍一看出边峦动了杀心,一把就给他摁下了,好在边峦从来听她的,心里再恨也忍着。
“反正你把他搁在有人的地方,给他找个事情做,他自己也安心。就是别让他碰见边峦,我怕他自己把自己吓死。”北堂岑这会儿才发现金淙的手很软,骨节的灵活度很高,简直像小猫一样,怪好玩的。
听她话里意思有些防着边峦,齐寅不好好答话,轻轻哼了一声。北堂岑抬眼看他,问“这什么意思?”
“还是性子利害的能治家,我不如他了。往后用人管人的事情上我也不跟他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替你管着家业,算算账吧。”齐寅这话虽有点酸,但也是真心的。他父亲和姑姑们刚一出事,家主就把管家的事情挪给了边峦,齐寅原本以为是要休他的意思,就算不休他,边峦跟他针锋相对那么多年,也不会让他好过,但没想到边峦根本没有一点私心,一大清早雷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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