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雷声隆隆传来,明明是巨响,却隻仿佛在远处回荡的细小鸣叫。豆大的雨点密密地连成一片,一沾衣就整个人都湿了,衣衫贴在身上,让人凉得手脚发僵。
星府门前一胖一瘦两个家丁和一个少年起了争执,似乎因为大雨而心情变得愈发烦躁,渐渐要动起手来。
“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半夜在这儿撒野,下大雨还让我们出来赶你,真晦气!”
胖家丁扇了少年一巴掌,他想挣扎想大喊,却被瘦家丁捂住了嘴巴。冰凉的雨泼头盖脸浇下来,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冷,隻觉得血管一跳一跳衝击着太阳穴。
“嘘——别喊了,要是吵着贵人休息,非得打断你一条腿不可!”
少年知道他们真的敢,但那琥珀般的凤眸里却无丝毫惧色:“我只是来找我姐姐!”
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姐姐?你还要不要脸?!谁给你的胆子,敢摘天上的星星!”
瘦家丁照着他的肚子猛地就是一下,五脏六腑像是被打散了,先是疼,疼过之后火辣辣地翻搅。
“邀月姑娘和我们家公子去了月老祠,”胖家丁拿粗壮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月老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识相就别再来打扰,说不定我们家公子可怜你还会赏你点银子。”
心里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活活扒开,毫不留情地践踏,少年强忍着胸口痉挛般的痛感,合上发热的眼眶。
“让我见见她,求求你们”
“见什么见!”胖家丁兜头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耳朵都发出嗡鸣,“再不滚我们”
家丁动作一顿,突然朝他身后行礼:“公子,邀月小姐。”
他猛然转身,就见那红衣少女站在星渊伞下怔怔看着他。一旁的星渊皱了皱眉头:“谁准你们在这里打人的?”
——言外之意,要打也不应该在这里打,更不应该让邀月瞧见。
大雨沙沙的响声隔绝了天地,二人隔着一层雨幕看着对方,近在咫尺。
“姐姐”
单薄削瘦的少年,站得笔直孤拔,眼神里有点难堪和狼狈,更多的是竭力掩饰却仍然无法隐藏的爱意。
“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声音忽然一下子低下去,恍惚竟然有些哽咽。
少女眼底无法控制地慢慢涌出泪水,那细微的水光在黑暗中无人窥见。
“嗯,我们回家”
许是淋了太久的雨又挨了打,江弥一到家泡了个热水澡后就发起了高烧。虽然知道这幻境中他一定不会有事,但邀月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叫他去榻上歇息,连夜让星渊找了个大夫为他看诊。
星渊自知理亏,也想在她心中挽回形象,便承诺每日派人来听候差遣,直到江弥病好为止。
江弥服了药,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时天又黑了。少女躺在他身侧安睡,就着月光看到她莹白的耳垂,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髮。那柔黑油亮的头髮就像微凉的绸缎一样从他手指上滑过,挠得人心痒痒。
“姐姐”
两个字刚一出口,少女忽然睁开眼睛,笑眯眯、懒洋洋地看着他:“醒了?”
他呆住了,突然发现自己还摸着她的头髮,立刻触电般放开,隻觉得手心滚热就像被灼伤了一样。
邀月没管某人心虚的模样,翻身下床拿了颗小药丸塞进他嘴里,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明明是你的幻境,却将自己弄的这么惨故意让我心疼,是不是?”
前面半句他没有听懂,但后面半句他却懂了。心臟砰砰直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姐姐心疼我?”
“是啊。药苦不苦?用不用喝水?”
江弥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满嘴苦得沸腾。他捂着嘴巴心想这苦味儿这辈子兴许都忘不掉了。
邀月又下床给他倒了杯水,昏暗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流动的水光,如同满天星光尽数映在那漂亮的瞳孔深处,就这样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他觉得嗓子眼有些痒,嘴里的苦味蓦地变成了甜,甜得鲜灵,甜得动人。
“不苦,甜的。”
下一秒,水红色的唇贴了上来,小巧的舌尖在他牙齿上轻轻一扫,江弥脑中瞬间“轰”得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姐姐”
少女眼皮微红,含着水的眼底有些责备又有些赧然地看着他。
“骗子,明明是苦的。”
她声音那么轻,像一滴雨打在蜻蜓翅上,撩拨着他的心弦。他隻觉得呼吸都滚烫了,血液沸腾,身下难以遏製地起了反应。
在那一瞬间,他想抓着仙子,咬她的嘴唇,把她按在怀里,将梦里所有下流不堪的事都在她身上重演一遍。可紧接着理智就占了上风——
仙子好得像夏日里的晚霞、晨荷上的露水,应该高高供奉起来,怎么能被他玷污呢?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