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深殿外,广阔夜空深蓝,两三星子寥落,远方地平线上正泛起朦胧的鱼肚青。折腾半宿二人终于躺在偏殿的床上,青玉鸳鸯香炉里正袅袅飘着安神香。
本来以为欢好之后邀月又要大发脾气,但她今晚一反常态,不但允许他上床,还将头埋在他怀里,江弥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到了登仙境,睡觉早就是可有可无之事,可邀月偶尔还需要睡觉,所以他也乐得陪着她。少女平缓的呼吸着,带起微微的气流,轻轻搔痒着他颈窝上的肌肉,纤纤玉手滑至他下腹没一会儿就听见男人压抑地呻吟了一声。
“呃嗯……你刚刚不是一直喊累?”
——那手指正点在他丹田渡着气,一股麻痒自他尾椎骨传来,他几乎是难以遏製地硬了起来。
她轻笑了一声,片刻之后收回手重新闭上眼睛,说了“睡觉”两个字便把他晾在一边。江弥有点郁闷,但邀月好不容易肯亲近自己,他怎舍得去打破这温馨时刻。甚至到了巳时该上朝的时候,他都放不下这软玉温香,用了十二分的意志力才从床上爬起来。
可想而知江弥在早朝是如何心不在焉,夜怜和其他人在说什么他半点没听进去,脑中只剩下一片忐忑:
邀月是不是已经理解他了?是不是终于明白他有多爱她了?是不是心甘情愿留下了?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他呢?
这位魔皇下朝之后并不像往常一样直奔寝宫,因为他内心翻腾到根本平静不下来,一边期待见到她,一边害怕今日的她又变回那副冷淡刺人的样子。
就这样一直拖到黄昏,他才踱回寝殿。高高的宫殿窗棂之外十分安静,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都在树梢间柔软的传来。九重朱门之后,宫灯盛起,正殿内臂枝灯烛流下残泪,映照着冷清的宫室,金砖上滴撒着珠玉璎珞,焕发出一点绮丽光彩。
他见到少女坐在窗边,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她穿着一件绯色衣裙,细长腰带松松的在腰间一系,是有点暧昧的风情。烛光下明明昧昧的光影,把她如玉的侧脸都勾勒得格外静寂了。
“邀月”
少女好像这才听到动静似的,转过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回来了?”
这话简直与等着丈夫归家的妻子没有任何分别,江弥感觉血液衝上头顶,激动得不行,立即就要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下一秒,邀月像是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别过来。”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心里的火灭了个彻底,悻悻立在原地:“嗯,我不过去。”
宫灯中烛光辉映,映得少女唇角一点血色氤氲开,颜色秾丽得就要盛开来一般。她在笑,那笑意很淡,却刹那间就让他心里一寒——
“江弥,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你寿元尽时,这九宫锁魂阵该怎么办啊?”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这件事他确实考虑过。
“我会先杀了你,再用五鬼运筹术将这寝殿直接埋入皇陵之下”即便是做鬼,他们也得在一起。
听到这个回答她好像并不生气,微笑着继续问:“到那时星渊和全性弟子闯皇陵,你恐怕拦不住了吧。”
魔修大多比普通修士寿元短,若是杀孽太重还会有天劫雷罚。更何况他发动过两次魂契救她,即便有登仙境,寿元恐怕也不到千年了。
“我”焦躁和暴戾顿时涌了上来,连呼吸时鼻端都感受到灼热的气流,他咬了咬牙,“我带着你投幽冥河,我们有魂契,转世之后也会相遇。”
她忽然噗嗤一笑:“是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无形的巨石砸进深水,又如同无声的飞瀑衝天暴溅。
江弥心里咯噔一声,瞬间脸色惨白的吓人——
丹田处的魂契消失了。
——原来昨天夜里对他的亲近,是为了抹去魂契。
“我顶多忍你几百年,便再也不用见到你了。”
江弥本来是站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仿佛被人迎面重重扇了一耳光,他整个人都是蒙的,茫然而又难以置信,整个身体没有半点力气,手脚发软,好像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中,头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少女半边侧颜隐没在黑暗中,坐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明明处在巅峰状态的人是他,占据上风的那一方也是他,但男子俊美凌厉的面孔上,却充满了堪称哀求的神情——
“不要我们重新结魂契我们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江弥其实听不见自己说什么,因为极度的慌张和恐惧,正处在一种语无伦次的状态里,语调中是深深的虚弱和害怕。
魂契须得双方自愿才能结成,可现在她如何甘愿呢?
几百支华美的蜡烛,跳跃的火苗映在巨大的宫墙上,勾勒出微微颤动的影子。大殿里是如此安静,以至于他们之间只能听见火苗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劈啪声,和彼此呼吸的声音。
“我是星官,下辈子依然能轻易飞升。可你是魔修,杀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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