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颜口中的小郡主,是颍川王世子妃陈氏用命换来的女儿。
当日,陈氏难产身亡,小郡主被抱进椒房殿里养着。这个小郡主在宫中存在感极低,后来宫中变故连连,就连赵夕颜也没听过小郡主的消息。此时随口一提,倒没什么别的意思。
偌大的宫廷,不至于容不下一个一两岁的孩童。
苏太后长叹一声:“小郡主也是个命短福薄的。颍川王府上下被处决后,她就发了高热,惊厥了两回,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生着病。哀家让万太医照顾她,万太医说了,她或许熬不过这个年头。”
时下婴儿夭折率很高。普通百姓家养孩子,五个能养大三四个,都算养得精心仔细了。
小郡主这么一点大,一场病夭折殒命,也不稀奇。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苏太后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小郡主的血脉模糊不清,当事人都死了。谁也说不清小郡主是颍川王世子的血脉,还是先帝留下的遗孤。
赵夕颜抬眼看着苏太后,轻声道:“让万太医尽力救治,我们尽了心便是。”
苏太后和赵夕颜对视一眼,嗯了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此事,不再提小郡主。
苏太后笑着说道:“你今日就带着小果儿小花儿住进椒房殿。两个孩子还小,天又这般冷,以后别带着他们来仁寿宫,免得受了寒气。哀家想他们了,就去椒房殿里瞧他们。”
这才是真正心疼孩子。
赵夕颜没和苏太后推辞客气,笑着应下。
苏太后又对徐靖说道:“今晚哀家让人备一席好菜,你们一家四口一同过来用晚膳。加上环儿,我们也人多热闹一回。”
这话听着,实在让人心酸。
连老带少的,加起来也就六个人,能热闹到哪儿去。
苏太后自己倒是很高兴。天家子嗣凋零,宫里一堆宫人内侍,正经的主子没几个。现在赵夕颜带着一双孩子进宫来了,在苏太后看来,已是极为热闹了。
小果儿忽然哼哼几声,扭动起胖胖的小身子。
小花儿也哼了起来。
苏环有些惊讶:“他们怎么一直哼个不停?”
赵夕颜失笑:“他们是饿了。”
“快些让奶娘喂饱了。”苏太后立刻催促:“别饿着孩子了。”
待孩子被抱下去,苏太后对赵夕颜道:“皇后册封礼就在几日后。你先试一试凤服。”
要製崭新的龙袍凤服,至少要半年光景。时间来不及,徐靖的龙袍是用先帝的龙袍改的,赵夕颜的凤服,便是苏太后的凤服改了一改。
赵夕颜含笑应了。
……
在仁寿宫用了晚膳后,夫妻两人带着孩子回椒房殿。
前后有宫人提着宫灯,青色玉石铺就的地面闪着柔和的光芒。高大的宫殿,在暗夜中更添巍峨气势。
奶娘抱着已经睡着的小皇子小公主先回了寝室。
赵夕颜忽然在殿外停下,抬头凝望,久久不语。
前世,她在宫中两年,每日都来椒房殿请安。那时,她是后宫中人人嫉恨的宠妃,高皇后空有一个皇后的名头。
没人知道,她有多憎厌那样的自己。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她成了这座宫殿的女主人,可以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住进椒房殿。
徐靖也没动弹,默默陪在赵夕颜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赵夕颜才轻轻叹了一声,转头对徐靖说道:“我们回寝宫。”
徐靖嗯一声,握着赵夕颜的手,迈步进了椒房殿。
这座宫殿,历来是皇后居处。
苏太后搬去仁寿宫,椒房殿重新收拾过了,粗略一看,陈设高雅,半点不俗气。
徐靖低声笑道:“你有什么不喜欢的,隻管换了就是。”
赵夕颜却道:“太后娘娘特意重新收拾过椒房殿,我一来就换物件,未免不美。而且,这里都挺合我心意,不用换了。”
徐靖一切都随她:“你喜欢就行。”
进了寝室一瞧,这里样样都是崭新的。
徐靖目光一扫,对宽大结实的床榻表示满意:“这床榻不错。”
赵夕颜俏脸微红,伸手拧徐靖一把。
徐靖咧嘴一笑,反手将赵夕颜的手攥在自己手掌中,用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天这么晚了,我伺候皇后娘娘安寝。”
……
一睁眼,天已大亮。
赵夕颜手脚酸软,被玉簪扶着下榻穿衣。没施脂粉,面色却艳如桃花。
玉簪想怕主子脸薄不好意思,忍着笑说道:“太后娘娘特意打发人过来传话,皇后娘娘初进宫里住下,怕是多有不惯之处。这几日不必去仁寿宫请安了。还有,椒房殿里的东西,娘娘有用着不惯的,隻管换了就是,不必诸多顾虑。”
苏太后心思细腻,可见一斑。
赵夕颜定定神道:“做晚辈的,理应孝敬长辈。每日请安断不能少。今日迟一些,去还是要去的。”
玉簪海棠一起应了,随主子去仁寿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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