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龙雀是早晨。晏待时入国以来,办了所有的事,清洁自身。往日不为牵挂,他才为自己求她。爱护之外,他很感谢文鸢:无意求生的人,为她活下来,那些投入她,属于她的话,不是情话,而是实话——他把自己给她,却也渐渐有了独占她的心,就像文鸢开始让晏待时天南海北自由行走,到后来还是抓他的体肤,说他是她的。二人同轨一般,再远都不分开了。“想要什么样的居处?”“想要和恩人一起。”文鸢答非所问。沐浴时,晏待时为文鸢揉手臂:去了一趟代山,她不知为何一身伤。他问,得了她的回答:“是抱善神硌的。”便说她是个小孩。文鸢一身伤,实是与厉绩巡代山所受。厉绩说要考验她,能否为父王的妻。他牵来一匹驽马。少年少女瞒着晏待时,从山这头走马到严氏边境。严氏小将错以为是侵犯者,追了他们半个下午。“你胆量不错,”逃脱以后,文鸢动不了腿,由厉绩搀回去,“但太笨拙。”文鸢很想反驳,自己并非从小习骑射。对上他的眼,两人都吓一跳,文鸢低头:“笨拙,可为你父王的妻吗。”厉绩清嗓子:“我不也说了,你胆量不错么……”晏待时按得舒服,文鸢困了,想起厉绩,她枕他胸膛呢喃:“小王子,今后我叫你阿獳,你不要生气。”晏待时为她擦身,听着听着,停了动作。更多免费好文尽在:haitan gwo 后半夜,他去见厉绩。与义阳王凉台看月,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晏待时登上石阶,看到厉绩撑着脸,执拗地坐一边,见到他,欲言又止,自以为深沉,这才体会为父的心情。“阿獳,”他靠石栏,厉绩偷偷挪到他腿边,“你带文鸢干什么了,她一身青。”“啊,她告诉你了?我们讲好不说出去的!”厉绩大声责怪文鸢失信。凉台雪簌簌落。发现晏待时有笑意,他才脸热:“我帮你看看她,因,因为父王,你那样向着她,根本不会在意她是好是坏,万一她是坏呢,为女尚且可以,为妻则不大行,她如何照料家族王国,为你生儿育女?她……”“文鸢不能生育,而我与她婚姻后,也不再为王。”晏待时席地,和厉绩并排坐,看他失色的脸,“你不听我说话,总误会我与她,我与她相伴,无关世上的义务。”关于文鸢的身体,晏待时早有猜测,在灵飞时,她每来潮信,疼得死去活来;去楚国后,楚医也曾隐晦地给她开烈性药,称女体有缺;在岵殿,病中的几天,晏待时终于从女君长之口确认她的状况:“体孱且寒,不能妊娠。”文鸢那时在毡被间服药,没听到谈话。晏待时也不打算让她听到,徒增烦恼:无论她的身体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生育之苦。凉台上,厉绩失控:“父王不论自己,想让王家血脉断绝吗。”他站起,遮住月亮,这样的大个子,或许与他母亲相似。晏待时看了他很久,他才明白,跌坐回来:“可,可我不是你亲生的呀。”他说哭自己,不得不咬牙忍耐。晏待时揽他:“在世的人中,我最在意文鸢与你,文鸢与你,哪一个是我亲生的呢。”总有比血脉更重者,厉绩会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的他还是少年,伏在父王怀中痛哭:“说话算话,不要疏远我。”立春后的婚礼,筹备得很热闹。除了西北众部,东方也有来宾。彩车送来荀揺落。他是国朝礼官之首,奉帝命送册、重缘(婚服)、御物和钱财为妆奁,并纳徵王国宝石黄金;见过晏待时、与其叙旧后,他还要见一见公主本人。文鸢正在蚕宫试衣妆。骓发满意又不满:“文鸢,你的腰怎么这样薄,你一点肚子都没有吗。”
文鸢垂头,去绞带子。众女急忙劝说:“多吃能长。再说何事都要适宜,文鸢你骨骼纤细,如果腰腹丰满,一定辛苦。”部落长中,唯一婚配且生育的楼至提醒:“不过,长些肉,与男子好,不易受伤,婚后有孕,唔,也不至于消减身体。”女长辈们这才想起使命。她们是来送戒辞的。虽然文鸢与晏待时无需恭守什么俗世之道,但关于身体的健康,男女间的快乐,总还有话要说。于是骓发聚起人,抓了文鸢,问得很不体面:“他如何呢?”文鸢老实地说:“他好。”得了其他人的暗示,才明白骓发的意思。她正襟危坐,赤红着脸:“不告诉你……”“他可会弄疼你?”楼至更露骨,引发其余人的热烈讨论:“他在上?”“他用膏油?”骓发再问一次:“他如何?纠缠你么?还是看你疲倦,便停下?”“他都没有,他只用手和,”文鸢说了一半,逃命似地出了蚕宫。众人却误会,面面相觑:“虽说无关生育,但殿下竟不举。”如何说呢,恩人很好,自我压抑到底,也不伤她。“不过,不告诉你们,这是我的恩人。”文鸢想着,掩面去,撞到蚕宫之外的荀揺落。他呼“公主”,搀扶她,见她一惊,先行见面礼:“公主还记得我。”命运多舛的浡人,如今贵为九卿,换一身华服,加别色的印绶,眉眼依旧温柔。文鸢记得他,所以恐惧,种种心情到这里戛然而止,关于过去的一切,在揺落身后复现。她退步:“息大人来了?”“陛下他忙,”揺落委婉地纠正,“让我参与长公主亲迎之礼。”文鸢摇头,还在看揺落身后,揺落便侧身,让她看,身后空空,无人戴帽,无人披斗篷,无人散发入冬风。她松口气,才问:“长公主?”“是,陛下只一位妹妹,特命为长,由于远嫁西北,不好封土,便加御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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