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雨,晨起空气中还带着雾气,庭院中落了一地的花瓣和黄叶,景色因深秋也仿若褪色。
“再给小卿拿个披肩。”时卿刚推开房门就听见丁宛的声音,正在嘱咐佣人收拾东西,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出席宴会。
“随意拿一件就好,妈妈。”她慢慢走下楼。
丁宛本来还担心今天时卿会不配合,抬眼看见平常素面朝天的女生脸上化了一层淡妆,眉目流转间多了几分艳色。
因为不常出门,肤色比之常人更添莹白。
丁宛接过佣人递来的披肩,披在女生单薄的肩膀上,“吵到你了?”
时卿睡眠轻,家里让她自己住一层楼,除了必要的事几乎没有人上去打扰,隔音更是为她量身定做。
她偶尔也觉得家里对她太过大惊小怪,她只是因为出生时难产,加上长食素食感官灵敏了些,“没有,妈妈,我哪那么多事。”
“不许胡说。”丁宛拍了下她手背。
一直到坐进车里,丁宛还在因为她刚刚的那句话唠叨着,时卿车上盯手机盯到头晕,关了屏幕转头靠在丁宛身上,“妈妈,一会傅家都谁会去呀?”
“傅老爷子的生日宴,只要是有点关系的肯定都回去,邀请我们应该也是借这个机会见见你。”丁宛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自己却有些感伤,“没想到小卿这么快就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妈妈真想留你在身边一辈子。”
“那不去了。”时卿摸着她的手,“反正我也不想结婚。”
“咱们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你哥接手后虽然略有起色,但这样怎么护得住你。”丁宛看着她眨巴的双眼,“而且和傅家的婚约也是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定下来的,总不能人去世了就食言。”
时卿心里也明白是这个道理,人一下就蔫下去,小声嘟囔着,“那为什么一定要是傅辞呢。”
车停在酒会门口,时卿看着进出的人,还是感叹即使像她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知道京城傅家。
盘踞百年的大家族,自傅老爷子起,政军商代代密不可分,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时卿跟着丁宛走进宴厅,穿着一身墨蓝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中心,看见时卿的身影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上前。
时卿预感,今天的宴会不会太顺利。
“那是傅辞的妈妈。”丁宛挽着她的手低声说,“不过在傅家面前,谁也称不上一句门当户对。”
丁宛还是走上前,笑着招呼,“傅太太今天这身衣服亮眼呢。”
女人转过身,各个家族关系复杂,都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时太太眼光真好,这是我家侄女专门为我做的。”
“不知道老爷子忙下来没,我带了寿礼,听说老爷子爱些书画。”丁宛打趣了几句,转回正题。
女人倒也没什么,时家纵使落寞,当年确有深情厚谊。
“楼上正喝茶呢,快去吧。”
时卿察觉出女人对自己并不热切,应当是对联姻并不满意,她跟着上楼,“侄女?她家那个独苗苗弟弟不是身体有问题吗?”
时卿人在家里,这种豪门秘闻一点没错过。
“收养的,说是一直养在国外,血缘有什么要紧的,无非不是工具。”丁宛回头看了一眼她,“这次露了脸,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时卿歪头笑了,就当妈妈是在夸她好看。
敲了门,有人从里面帮忙开门,鹤发老人坐在雕纹复杂的黄花梨椅子上,旁边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时卿光看气质就能对上号。
中间自然是傅老爷子,一脉三子。
老大傅淮儒,从政,自然是面前这个气势含蓄,无形压人的;老二傅淮商,据说是按继承家业培养的,但傅淮商天生逆骨,孤身进了军队。
时卿没太敢多看他,这人眉眼锋利,挡不住的肃杀气质。
“听我家那人说老爷子喜爱书画。”丁宛面不改色走近房间,“前些日子得了幅齐老先生的真迹,我家老人走了后也无人懂得这些,拿来给老爷子祝寿。”
后面佣人看着手势递上来木盒,呈现在众人面前。
“是幅好画。”老爷子难得起身,拿着个银质的镜子赏了会,“好好收起来。”
“这是那个小娃娃?”老爷子眼神看向身后的时卿。
时卿走上前,细腰袅袅,垂眼问好,“傅爷爷寿比南山,福泽绵长。”
老爷子一生无女,膝下只有傅辞一个孙子,看见女孩子心生欢喜,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和善,“是个乖的,既然这次来了,和阿辞的联姻也就提上日程吧。”
时卿心下一沉,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想过的画面。
“阿辞呢,今天也能迟?”老爷子眼神看向旁边站着的傅淮儒,“你通知他。”
时卿已然听出这个孙子想必是不得老爷子满意,跟着丁宛寒暄了几句,宴会开始前就要下楼。
“淮宴也没到?”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时卿听见名字失神了一刹,恰巧有人上楼,动作似是有些急,刚好撞上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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