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缊月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她从书桌上摸到打火机,把线香从绿色盒子里抽出来插在香座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点了好几次都点不燃,她伸手挡了下从窗边缝隙漏出来的风,又按下火机。
线香跟蜡烛似的,燃了会儿,火焰灭了,烟才飘出来。
这个香味使得林缊月稍稍舒缓下来,今天是周日,她得回老家取点东西。
林缊月是s市人,在s市长到十七岁的时候家里出了点意外,才被迫转去h市生活了一段时间。
h市到s市离的很近,仅用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林缊月忙完工作在快天黑的时候才站到了曾经的家门口。
这间房子是当时欠债后唯一得以保留下来的房产。
房子在老小区,普通的三室一厅,室内没有经过重新翻修,依旧留着上世纪木质感的风格。
她妈张婉清并不在家,饭桌上还罩着中午剩下的菜,林润刚的遗像就摆在客厅电视机旁的小柜子上。
前面供奉着几个苹果,烧剩的香歪七扭八的埋在香炉里,林缊月点了一根插在里面。
照片上的林润刚目视前方,严肃的一如多年以前教她骑自行车的那个夜晚。
和世界上所有的父母亲一样,他扶住自行车的后座,在她尚未意识到之前松开手。
然后期盼着林缊月会和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一样在那一刻蹬脚疾驰,然而那一刻林缊月重重摔在了水泥地上。
他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摔倒在她面前,不苟言笑,就同此刻遗像上的一摸一样。
他们在最后连给林润刚选遗像的时候也没能找到一张笑着的照片。
林缊月走进小时候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明显已经经过整理,空荡荡的,没留下几本书。
她熟练的打开书桌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从一本笔记本的夹层里摸到一把小钥匙。
打开锁,拉开第三个抽屉。
高中时候的日记本完好的保存在她的抽屉里,林缊月随意翻动了一下,里面还有她以前的夹的樱花标本。
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锁在那个抽屉里。
唯独那块拼图不见了。
那副拼图是林润刚某年出差回来给她带的礼物,一共有一千片。
拼好以后可以得到一副华灯初上,风雪夜归人的漂亮城市夜景,她一直对此爱不释手。
拼好以后林缊月留了一片在这里。她确信多年前离开的那个晚上,连同自己的日记本和那片拼图,都一起被她锁进了这个抽屉里。
房子空置多年,张婉清近期才回来住下,她对自己的隐私一点都不感兴趣,还会有谁来动过?
林缊月疑惑的走进张婉清的房间,自从林润刚去世以后,张婉清就在外养病,不久前才住回这里。
张婉清的房间只有简单铺好的一张床,真丝枕头,整齐迭好的被子。
旁边床头柜摆放插有茉莉的花瓶,花瓣掉了两片,水快到瓶底。
她拉了一下床头柜,发现上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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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插锁的声音响起,林缊月和开门进来张婉清打了个照面。
回来这么久,林缊月还没和张婉清见过面,几年不见,她居然比想象中精神很多。
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头,神采奕奕,看着比林缊月要休息的好。
张婉清明显没想到她会来:“你来做什么?”
林缊月说:“来拿东西。”
张婉清笑一声:“你当年走的这么干脆,还有东西落在这里?”
林缊月不想吵架,提着包急匆匆就走了,自从林润刚去世以后,她和她妈关系一向不太好。
已经快入冬了,林缊月走出单元楼,秋风扑到她脸上。
有灯映过来,一辆黑色大g停在单元门口。开车门的声音响起,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大致是说再见,多保重这类的声音,客客气气的,车门被关上了。
车灯灭了,那辆车还没走,和小区里的树几乎融合在了一起。
林缊月等到人走远了,上去敲敲车窗:“帅哥,方便搭个顺风车吗?”
半天没动静,但车门没锁。她自顾自打开门,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转头对旁边那个扶着方向盘的俊美侧脸说:“你要回h市的话,也捎我一程呗。”
对面没有说话,车子启动了,稳稳开在漆黑的国道上。
林缊月直到看见右上空的牌子显示:开往h市方向,才安心靠回在座椅背上。
最近忙着岩极的方案,林缊月几天没睡好觉,大脑一直在转,已经快处于宕机的状态。
配合上车里好闻的檀香味,她终于像感觉疲惫似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林缊月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她看着窗外,越看越不对劲。
——这不是她回家的路,确切的说甚至都不是往h市里去的路。
“醒了?”
她转过去,周拓的面孔在忽明忽暗中显得棱角分明。
“是不是已经到h市了,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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