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芸蒙着被子,遮着帘缝间泻出的团团光斑,在褥子里睁眼。
今日似乎是有要紧事的。
要紧事。
待昨夜的记忆挤开了瞌睡,温芸便一把掀起了褥子,拽上衣桁上的常服,连拖着绣花鞋推开了门。
日光直照了进来,暖气洋洋一下推开了秋晨的余尾凉,也便止住了她匆匆忙的脚步。未曾适应,温芸眯了眯眼。
廊下知夏抱着胸,很是安然地贴靠在柱边,两腿还蹬着,脸一边泛着柔软的光,一下一下啄着胸口。想是听到声响。猛然睁了眼,头往门处转,瞧见温芸推开了门,还在四处打量。
知夏揉了揉眼,语词黏腻在一块,慢慢起身,“小姐,你醒啦。”
温芸懊恼。
他非要和她做那些事。
瞧着这日头,怕不是萧老和夫人都快到家了。
“知夏,你今儿怎么没叫我?”
知夏有苦说不出:“那是太师吩咐的。还有他身边那个……”
知夏讲着回头望了望,瞧着檐牙上干净,又阴阳怪气地咬牙道:“守远大人。”
“他真是万事尽心,都拦着奴婢不让进院子,刚不久才把奴婢放进来。姑娘这边日头好,奴婢就眯着打盹了。”
温芸摆了摆手,身子又往廊前后探了探,朝知夏勾了勾,低声:“来。”
“我叫你和彩心彩晴一同多留心府里下人小厮一举一动的,他们两个年纪小我也没仔细嘱咐,你可还记得留心?”
知夏这会醒了神,晓得温芸要讲要事,点了头,颜色也正起来:“自然记得,奴婢时时刻刻留心的。”
温芸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晓得,萧老和夫人今日启程了么?”
知夏睁了睁眼,“并未听说萧老和夫人要启程的事。守门的有位小厮不是曾与姑娘说过几句话么,叫年洵来的,左右一来二去奴婢也与他相熟了,基本是话问了没有支吾的。没同奴婢讲过这件事,想来今日也与往常并无不同的。”
温芸凝了凝,那是午后,或是夜里启程?萧寒山要安排什么事,外院的自然是不会提前知晓的。
“小姐,是……”知夏瞧着温芸的神情,忽得有了些揣测。
温芸小声与知夏道:“先前,我不是叫你与哥哥送信,言要多晓太师么。然哥哥递来的消息却是有误,除去萧太师的生辰与仕途经历,我们是一概不晓的。但哥哥不会弄假,可见朝野里的消息是这样,那便要换条路。倘若从婆母那里入手,或许会轻松些。恰好今日,他们要启程归家。”
“归家?”
“是,归家。然这些字一点都不能从你我口里流出去。”
知夏听了命。
迟疑着开口:“小姐还是多思多想,但奴婢却觉得太师对小姐是好的。那天小姐从府里出来,萧大人问过几句便要为小姐做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听说侍郎病着都把七公子叫去训话。再说萧太师未来也未必会对温家怎样,说不定老爷还能沾光荣升呢。”
“我不过提了阿姐玩笑一句,太师就下了那么狠的手。从他的手笔,原谅温家,不蹊跷么?若不时时警醒,只怕有日被温水煮了都不晓得。”温芸话凉了下去。
知夏不明白,“小姐,萧大人待你不好吗?怎么就不能是他看上你了呢。”
温芸笑了笑:“他待我好,缘由呢。你也瞧见,他是薄情至极,漠然一切,我又怎样成得了意外?”
他萧寒山是做诸葛孔明般的人物么,这些日的接触,温芸觉得他不是。
“可……”
温芸这会子细细打量知夏,就差对着知夏的鼻尖了,“才几日呢,手胳膊便往外甩。老实讲,是不是萧大人给你打什么好了。”
知夏连着摆手,还立了三根指头在耳边,“苍天明鉴,奴婢心是死心塌地跟着小姐的,剖开心来写着的也全是小姐的名字啊。”
温芸很是严肃地盯着知夏,过了会,笑气从肚里破了开。
“逗你呢。”
知夏瞪大眼,“小姐现在变得这样坏。”
温芸想着,又摊开纸,提笔沾墨,知夏站在一旁,她晓得温芸这又是在给兄长写信。
“你定日回去的时候,千万记得叮嘱小娘,和宫里别再有往来了。我私里觉着,长公主与皇太后他们与太师并不对付。温家要存,就只能闭嘴。当然,哥哥要是能探到什么消息是最好的。”
“记得,留心与长公主相关的。”
知夏慎重接过,依据惯例留在了装着平日糕点的盒子底部。
温芸未松手,反而轻轻拍了拍知夏的手背。
知夏抬眼,温芸笑盈盈地道:“知夏,寻个梯,架到西院墙边。”
梧叶新染了秋凉,被画师洒上了一点黄,立马晕染开去。西风吹来,沙沙而落,还在空里打着旋儿。梧叶新黄换得是柿叶的鲜红,苍劲的树枝下摇摇晃晃揽着一串串灯笼。
柿子是熟透了,远瞧着个个都涨足了势,憋足了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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