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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 / 2)

一句话如魔咒般, 这几天一直纠缠着季淮,阴魂不散。

此时, 季淮想,他找到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季母说:“你是被沈家的小儿子救的。还记得吗?你当时出去郊游,被季霖推到池塘里,回来后生病了,跟他躺在一间病房, 后来你们俩都不见了。”

“等我找到你时,你告诉我, 是小然救了你。他舍弃了逃跑的机会, 让你跑。为了你和其他孩子, 跟另一个孩子一起引开那群人,下落不明”

有什么东西逐渐在季淮记忆中清晰。

与此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身体止不住颤抖,全身血液逆流,四肢冰凉发麻吗,心悸胸闷。像是在面对一个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寒毛直竖。

他有ptsd,身体会本能拒绝这段记忆。

季淮咬牙忍住,说:“你继续。”

“后来,沈家来了。搜救队在大山里找了三天,大雨衝毁了所有痕迹最后,有人在一个树坑里发现了小然。他被发现时,已经被土埋了一半,雨那么大跟他一起的另一个孩子却再也没找到沈家为了救他,匆匆出国寻医。你清醒后,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将这件事忘了干净,隻记得自己被拐,又跑了出来求救。”

季淮的额上布满冷汗,随着回忆的深入,他惊恐发作了。

这次,他狠咬一下舌尖,用了半分钟才能说出一句话:“但父亲说,是我救了然然。”

所以季父对沈舟然格外亲近,说出联姻的话。因为他有恩于对方,季父不会放过任何向上走的途径,更不会撒开沈家这块肥肉。

挟恩图报。

季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季淮的异样。

“是我跟他说,你救了小然。”

季淮骤然看向季母。

季母下意识避开视线,支支吾吾:“我知道这样对小然不公平,但、但如果不这样说,你父亲怎么会看重你?沈家的人情有多重你这些年也知道,所以我才”

“所以,你告诉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又告诉父亲,是我救了然然。但真实情况是,他救了我一命,甚至差点死了。”

季母听着季淮一点点的陈述事实,像被人撤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攥紧了不断摩挲,张嘴又闭上,最后说:“小淮,我都是为了你好。既然忘都忘了,那就忘得彻底一点。”

季淮眼前一阵眩晕,他闭了闭眼。

老实人的恶毒就像鲥鱼的刺,米饭里的沙,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他从前觉得母亲说好听点太温柔,难听点就是懦弱,跟自己不像。他还是像父亲多一点,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我错了。”

季母疑惑。

季淮睁开眼,嘴角向上,可眼神却空洞,笑容嘲讽:“我发现,我们真的是母子。”

季母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但却直觉不安,忍不住喊他:“小淮”

季淮没应声。

多可笑啊。他想。

原来从不被期待,从不受重视的自己,也被人义无反顾的偏爱过。

他的世界里也曾迎来过晴天,有人穿透厚重粘稠的乌云,对他伸出了一隻手,想要将满身泥泞的他拉出来。

季淮短暂地握住过这双手。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护过你。”

如今,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呵,呵呵”他抬手捂住眼睛,苍白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其实不该痛的,他这样的人,还讲什么良心?

但他从往后的余生中,就在不断辜负沈舟然,一次又一次,看他难过、痛苦。

他在冷眼旁观。

季淮总怨恨上帝为什么创造了沈舟然这样好运气的人,又要让自己当一个最惨烈的对照品。

原来,那是上帝曾经留给他的馈赠。

季淮的手不自然的抽动,呼吸困难,眼前出现一片片的白光。他再次咬下舌尖,用了比上次重一倍的力道,满嘴血腥味,却无济于事。

他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领子,用力呼吸,却感觉要死掉了。

季母终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看着季淮紧绷抽动的身子,慌得六神无主:“小淮?小淮你怎么了?”

当看到季淮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道鲜血后,季母尖叫一声,踢倒椅子喊着医生跑了出去。

季淮在失去记忆前,终于看清了雨幕中的那张脸。

雨水将小小的沈舟然淋得湿透,黑发狼狈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跟死人无异,露出的皮肤上有道道划痕,伤口被雨水泡烂了。

他站在天与地之间,夜雨在背后倾盆而下,显得那样渺小,却用最坚定的声音,沙哑着喊他快跑。

“季淮哥哥,”沈舟然的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冷到发颤,“如果我回不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的家人。”

“跟他们说,我很爱很爱他们。”

沈舟然说完这一句,向着无边的黑暗跑去。

在被夜色彻底吞噬的前一刻,他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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