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和我的。说我爹天天挣钱,过年啥也不给她买,她回来了,啥啥都缺,我爹也不惦记着给她张罗,骂我爹丧良心。还说我娘生不出儿子,是啥占着窝不拉屎,现在还看不上她,不孝顺,要不是她这样心眼好的婆婆,换别人家,早把我娘休了啥的……越骂越难听。”
连蔓儿抚额。人不吃饭,就会觉得饿。这是本能。很多勤快的人,一天不干活,就会觉得不舒坦。而周氏,是一天不骂人。就不舒坦。
因为想回太仓,顾忌着连蔓儿的话,消停了两天。周氏就忍不住了,柿子捡软的捏,抓了连守礼到跟前,过她骂人的瘾。
让周氏不骂人,比让她不吃饭饿着还要让她难受。
“那我三伯,就那么听着?”连蔓儿就问。
“我爹可不就那么听着。”连叶儿显然十分气闷,“那天奶不是抱着我爹哭来着吗。后来就跟着大姑她们俩,跟我爹说以前的事。说对我爹怎好怎好,把我爹养活大多不容易。还说我爹小时候,有一次闹病,家里没钱给瞧。咱爷那意思,就让我爹等死了,是咱奶她当了一个簪子,给弄了个啥偏方,我爹才活下来了。”
“继祖哥吃不惯家里做的饭,从镇上酒楼订饭菜吃。咱奶这两天就每天留点那菜,等我爹下工回来,还特意偷偷摸摸地把我爹叫过去,让我爹吃那菜。说是她给我爹省下来的……”
“就这么地,说我爹忘了她的恩。”连叶儿说着话,吐出一口闷气,“然后,我爹就又跟咱奶好了,可亲了。还跟我和我娘说,没咱奶,早就没他了。过去的事,也就是家里穷,咱奶就那个脾气,也没真把我和我娘怎样。”
连蔓儿无语。
很多男人,对待自己的母亲和妻女,采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标准。他的娘怎样对待她的妻女,只要没给虐死,那就啥事都没有。而反过来,如果他的妻女稍微让他娘不自在了,那就是罪大恶极。
连守礼对周氏有感情啊,过去一直被忽略的他,如今成了周氏唯一关注的,连守礼的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听连叶儿的叙述,周氏这简单的一巴掌一个甜枣的手段,已经完全收服了连守礼。
“蔓儿姐,你赶紧想个法,让她们走吧。……我娘这两天,又跟过去似的了。”连叶儿就央求连蔓儿。
“咱奶那边,我来想办法。”连蔓儿想了想,就对连叶儿道,“叶儿,这事根子还在三伯和三伯娘身上。你要是想以后不再这样,就得多在他们两个身上下功夫。”
赵氏胆小,因为膝下无子而心虚,看见周氏,就仿佛是老鼠见了猫。而连守礼的心倾向到周氏那边,对待赵氏和连叶儿也从来不会打骂。这样,如果周氏不闹腾,一般就不会有大的衝突,但是温水煮青蛙,这样下去,周氏迟早会一步一步地将连叶儿一家重新捏进手掌心。
因为答应了连叶儿,等第二天,连继祖又跑来,说要回太仓的时候,连蔓儿的口风就活动了些。
“继祖哥,你这么急着回去,我们总拦着你,让你觉得好像我们不近人情似的。……你回去也行,可咱奶身边不能没有你。”连蔓儿就对连继祖道。
“……四叔,你们兴许还不知道。这几天,老太太和我三叔家处的可好了。有我三叔、三婶照看着, 比我在身边都强。四叔你们也知道,我也不大会干活。”连继祖就道。
连蔓儿暗笑,周氏对待连守礼一家,不过是经过了太仓的诸多事情,有了危机感,找一条后路,另外还有柿子捡软的捏,找个打骂撒气的沙包的念头。
“继祖哥,你说啥也没用。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连蔓儿就道。
“要么,你陪着咱奶一直在三十里营子住下去,要么,你回去,带着咱奶一起回去。”
“那我回去和老太太商量商量,要是老太太愿意,我就带老太太回去。”连继祖想了想,就道。
经过这几天,看到连蔓儿一家态度坚决,连继祖终于还是选择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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