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事到如今,你都不敢承认是你杀了母后?”
“寡人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
楚沅琉璃珠似的眼眸轻眨,悲凉自眼中划过,他为母后感到深深的不值。
喜欢上这种人,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我有一个问题。”
楚国主:“看在你将死的份上,问吧,什么事?”
楚沅垂眼,纤长睫毛投下阴影,鼻翼两侧覆着薄汗,“当年母后救你上岸,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他是江氏族人?”
楚国主自得一笑,“没错,寡人出海本就是为了寻找江氏踪迹,老天开眼,没有辜负寡人一片苦心。”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他的,对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楚国主看他一眼,大约是觉得他威胁不到自己,坦诚道:“是又如何?寡人乃天子,肯纡尊降贵哄着他,予他皇后之位,还封你做太子,这些已经是莫大恩赐。”
果然。
哪怕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在听完之后,心中空茫无所依。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母后,利用他的善良,利用他的爱,利用他的身份,这个男人对他只有算计,没有爱意。
楚沅闭了闭眸,咽下满腔的苦涩,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十年,他陪伴你十年,狼心狗肺莫过于此。”温淡如水之人一旦犀利起来,话里的刀子可谓的刀刀致命。
楚国主虚伪狡诈,做尽了坏事,到头来却还想在天下人面前博一个好名声。
对于楚沅的狂悖之词,他恼怒上火,捏拳道:“你以为陆容淮就是真心爱你?”
楚沅睁开眼睛,漂亮水眸如远山雾霭,睫毛根部蕴着水汽,眨动间好似荷尖晨露,风华流转。
楚国主见他沉默,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内心,笑的脸上肥肉震颤。
“如果真的爱你,为什么还不来救你?”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你们江氏男子天生就是怪物,你如今被俘,他说不定正想借助寡人之手除掉你,以绝后患。”
他的激将之言,楚沅根本不上当,隻浅声说了一句。
“他不是你。”
楚国主嗤之以鼻,“哼,自欺欺人。”
他才不信陆容淮那个大煞神会真心喜欢人,都是假象罢了。
“寡人问你,陆容淮在不在城内?”
楚国主问出这话,心里知晓楚沅不会对他说实话,因而话语散漫,倒不像是真的在意。
“在。”
出乎意料的回答,楚国主顿住,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你就不怕寡人出兵对付他?”
楚沅笑了。
“你还不配让他亲自动手。”
楚国主气极反笑,“这里是楚国,你们私自潜入城内,身边不可能有足够多的兵马,如今你嘴上逞能也没用,你们既然敢来,寡人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是吗?”楚沅抿了抿嘴角,血迹在唇上化开,秾丽稠艳。
楚国主走近他,故意将蜡烛往他面前递,得意又猖狂的看着他牙关紧咬,傲骨冷颤。
“话说完了,寡人也该送你上路了。”
确认陆容淮也在城内,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他费舌,隻想赶快解决这边事情,空出手专心对付陆容淮。
有漳儿在前廷把守,一有动静会立即通知他,倒不是特别担心。
“放心,黄泉路上并不孤单,那个聂家的公子很快就能来陪你,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
楚沅绷起下颌角,目光沉静,少见的冷气与杀意在眉间隐现,红烛烛火安静跳跃,每一下都揪紧楚沅的心,窒息般的痛楚。
但他知道,眼下他必须战胜心里的害怕,他跟王爷说好了,母后的仇,经年之恨,他一定要亲自完成。
这般想着,他绑于身后的手忽而抬了起来,在楚国主震惊不解的目光下,扶住墙壁一点点站直身体。
清俊如竹的身姿,质若幽兰,若是忽略他苍白的脸色和打湿墨发的冷汗,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影响,气势甚至还压了楚国主一头。
“你怎么会?!”楚国主盯着他解开的双手,见鬼似的后退两步。
楚沅摸了摸手腕上的勒痕,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楚国主。
他这个眼神,是曾经身为楚太子时的他绝对不会有的表情,倒更像是……更像是黎王惯用的神色。
想到这里,楚国主又受了一层惊吓,接连退了好几步。
楚沅静静看着他,良久,他启唇,声音里犹裹着余痛后的轻颤,“我们的恩怨,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结。”
“你想干什么?”楚国主色厉内荏的模样并不能吓住他,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慌。
在他印象里性子温软好拿捏的人,眼下像出鞘的利剑不容忽视,清淡柔和的眸不再遮掩对他的杀意和恨意。
“当年你对母后所做之事,今日定要你,百倍偿还。”清凌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却让人不寒而栗。
阴森枯寂的大殿内,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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