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医院。
苏玉走进医生办公室叮嘱他们记得给病人续泵,一进门就看到秦铭两手撑在桌面,白大褂下裤筒修直,口罩之上的眉眼清修,似乎在研究什么难题。
实际上秦铭只是在看值班表。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思考什么学术问题。”苏玉坐到他的电脑前准备补护理记录。
“搞定!”秦铭打了个响指,扭头对刚到准备接夜班的徐医生说:“徐姐,下周六跟我换个班呗。”
苏玉扭头看他,“你怎么天天找人换班?”
徐姐知道秦医生年轻气盛,打趣他几句就爽快答应了。
“也就徐姐脾气好。”苏玉有些忿忿不平。秦铭长得好,人也会来事,一张嘴哄得科室这些姐姐们乐开花。别的医生总找不到人换班,可只要秦铭一开口,没有不成的。
“你怎么天天霸占我们医生的电脑写记录。”秦铭漫不经心靠在桌沿打趣苏玉,苏玉脸热了一下,说:“我也下班了啊,坐在前台老有病人找。”
秦铭哼哼笑两声坐下,拿手机找外卖,似乎没有下班离开的意思。
“徐姐,吃了没?”
徐姐惊异看他一眼,“下班了你还不撤,难得啊。”
秦铭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吃完饭再走吧,难得有机会请徐姐吃饭。”
恰好有病人进来询问病情,徐姐摆了摆手,“我吃过了,你请苏玉她们吧。”
“想吃什么?”
苏玉没看他,劈里啪啦敲键盘,“随便。”
“不提要求我就点个最便宜的了啊……”
“请问你找谁?”
秦铭点完外卖就晃出去了,应该是去脱白大褂。徐姐她们忙着和病人解释检查结果,苏玉首先发现站在门口的人。还是用闲散语气开口,她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还不招人待见,其实很多时候是很难掩盖情绪的。
来人踩黑金高跟鞋,身上披灰色托卡外套,似乎是哪床病人不好惹的家属。苏玉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下也没想起来最近入院的有哪个是“皇亲国戚”。
“找秦铭。”
苏玉的思绪被骤然打断,停止打字,借着戴口罩的优势,毫不回避盯着来人看。
就算是贾茹予来,也是客客气气地说“找秦医生”,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是直呼秦铭大名。
“你怎么提早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玉越过那个女人看到秦铭插着白大褂的口袋走出来,口罩已经摘了,与平日总是懒散随意的模样不同,他似乎有些疲累,但浑身上下的英朗气质越发显着。
黄蕴冲他莞尔一笑,“我怕来晚你就走了。”她还当他是当年那个总踩点下课的少年。
秦铭似乎也想起什么,笑了笑,示意她往外走。
“秦医生……”苏玉叫住他,可那句“你留在科室吃饭了吗”怎么都说不出口。
“噢,我给你们护士和今晚值夜的人都点了饭,用餐愉快。”
那帮年轻的规培生一阵欢呼。
“你就穿这么点?今天外面可冷了。”黄蕴见他从更衣室出来,只穿一件黑色风衣,有些担心。
秦铭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低笑打趣:“是挺冷的,鼻子都冻红了。”
黄蕴羞涩垂头,但不忸怩。
“都在室内,冷不到哪儿去。本来我也给你点了一杯奶茶,但你提前到了外卖没到……”
两人并肩走出去,连背影都如此合拍。
秦铭突然回头,对苏玉比了个手势,“五床那个病人,有事call我。”
虽然不是他的夜班,可他对这个五床重症病人格外关注,有时候大半夜都会突然出现在病区查看他的情况。
苏玉笑了笑,“今晚不是我夜班啊,你忘了吗?”
“噢,抱歉,我给忘了。”秦铭抓住一个迟到的学生,和他聊了两句。
一旁的黄蕴耐心等待,目光不着痕迹从苏玉掠过。
苏玉有些怔怔。
无论是贾茹予,还是这个黄蕴,秦铭身边的女人,各个都这么亮眼。
而苏玉相较她们,就像是不自量力的小丑。刚才在黄蕴轻飘飘的眼神里,连不屑和危机感都没有。
黄蕴的爷爷腰间盘突出需要手术,老人家不愿出国,黄蕴一家人只好从英国回来陪老人家治疗。
“真是麻烦你了,在这一行,肯定经常有很多人找吧。”
秦铭淡然,语气轻松:“医者仁心嘛,能帮就多帮些。”
见他频频看手表,又想起来他刚才已经点好外卖,看起来是打算留在医院,可今晚又不是他夜班。黄蕴好奇死了,问:“你等会儿是不是还约了病人?”
“叶一竹呗,前几天蹦迪喝醉把腿弄伤了,偏偏她还是疤痕体质,天天嚷嚷着让我给她好好处理伤口。”
黄蕴笑出声,“这么多年了,她是不是也没怎么变啊。”
秦铭目光游离,随口一说:“还行吧,你不也没怎么变。”
这话落到黄蕴耳朵里,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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