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了。
沈书意从外头进来,将一封信摆在他面前,还有一瓶黄道益活络油。
信纸素淡洁净,上头的黑色钢笔字俊逸超拔,遒劲不失风流,很像他。
洛行云展开细看——
小云:
先跟你说声对不起,非常抱歉下午对你动粗,你肩膀还好吗?
攻击你不是我本意,但却是我本能。
无可推脱,万般抱歉。
这十七年来,我的高a值仅仅给我带来一些名誉上的困扰和信任上的危机,但我没有料到有一天这真的会变成我的生理缺陷。
它现在不仅仅是我的伤疤,也变成了我心中的黑洞。
你是我平生所见最有魅力的人,对你的爱慕,我写不出哪怕万分之一。
甚至冒昧地想要说爱。
闲看你时风也醉。
所以难以容忍你受伤,更难以容忍伤害是我造成。
跟你在一起的点滴,都会珍藏在我心里,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很遗憾不能再继续,这是我个人身体原因。
附赠一瓶药油,一日三次,安。
裴衍
……
洛行云看完语文课代表的情书并分手信,突然想起一件风牛马不相关的事。
他是数学课代表。
他热爱数学。
数学之所以迷人,是因为永远有难题,立在那里。
一重又一重。
np完全问题、庞加莱猜想、黎曼假设、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纳卫尔-斯托可方程、哥德巴赫猜想、四色问题……
它们像山峰那样庞大不可名状,几乎不可逾越。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在孤独地往山峰行去;总有那么一天,他们要站在山尖上迎接旭日朝阳。
他们在人群中非常非常稀少。
他们是数学家。
他是数学家。
——他,喜欢难题,越难越好。
看见山在那里,知道山路凶险,仍有满腔的勇气迎难而上。
天然地会为喜欢的东西穷经皓首,也会为喜欢的人奋不顾身。
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的生活。
如果有一个oga要去解开裴衍这道难题,那就理应是他。
——他,能解难题,越挫越勇。
洛行云浑噩而迷茫的表情消失了,琥珀色的眼睛恢復了往日的清亮。
他小心折好信纸藏进裤袋里,宝贝地拍了拍,问沈书意:“那他有说接下去怎么办?他会退学吗?”
沈书意耸耸肩:“这倒没提起。”
“那就好。”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书意看了眼手机,顶了顶金丝眼镜:“我要送他回家,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帮你带一句?”
洛行云想了想:“你就跟他说——成为别人的男朋友,起码得满一年才能提分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懂吗?”
λ
第二天,洛行云全班第一个到,交了作业以后就心急难耐地等在座位上,等成一块望夫石。
踏着早自修铃声,裴衍从后门进来。
外头雨夹雪,他抓着一把精致修长、把手鎏金的黑色长伞,看上去高贵又冷清。
接触到洛行云的目光,立刻就挪开,顾自在位置上坐下。
洛行云撕下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团成一团向他扔去。
纸团在裴衍脑袋上一跳。
后门玻璃上出现了诸仁良的大脸,朝他俩投来死亡的射线。
他早就知道裴衍和洛行云这两个人不对劲!他早就知道!辛苦的蹲守终于有了回报,可给他抓了现行!
“上早自习传纸条,呵呵。”诸仁良从后门进来,朝弯腰的裴衍伸手,“给我!”
裴衍:“……”
诸仁良抢走裴衍手中的纸团,狠狠瞪了一眼洛行云。洛行云赶紧猫到英语书后,眼神闪烁。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学生会主席和理科大佬传小话,按照城南的规矩,依旧是由诸主任激情念出纸条上的内容。
诸仁良展开纸团,清了清嗓,声情并茂地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对史瓦西公式的研究认为,黑洞是虫洞的入口,是连通两个时空的高维通道。每一个时空的黑洞,都连接着另一个时空的白洞,将吞噬的一切释放。黑洞并不意味着毁灭,他的存在本身拥有很高的价值;黑洞也并不孤单,他总与白洞伴生出现。”
“当一个黑洞拥有一个白洞时,它就会成为超越时空的爱因斯坦-罗森桥。”
念完以后,诸仁良沉默了。
全程,他脑子只有这他妈是什么?这他妈又是什么?
这也……太绿色健康了!
他都因此获得了新的知识!!
他翻来覆去瞧着这张小纸片,发现上头除了字迹如同狗爬一样的科普,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捉早恋的手,微微颤抖。
最后,他只能大喝一声:“英语早自习不许讨论物理!”转身离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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