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命大。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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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晓年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裴衍正躺在急诊室里打点滴。
黑软的头髮还微微湿着,听见高跟鞋踩地的脚步声,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童晓年扑到他身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表情有点难以置信。
她从来没有见过裴衍真正失控,从来没有。
哪怕是真正的天生变态狂,都没有他这个级别的a值,完全是高到离谱的身体机能。
但同时,他的san值从没有下过100。
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在san值测验中控分。
现有的alpha测评机制,可以说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跟智商有关,但也得以于强悍的自製——她的阿衍,从来没有让信息素真正控制过自己。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接近失控的一次。
童晓年眼里包着泪,哭哭啼啼地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已经没事了。”裴衍慵懒歪在枕头上,完全看不出来之前曾有过那样的不知所措。
童晓年闻了闻裴衍身上陌生的新雪气息:“是因为他?”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揪心地攥紧了白大褂的衣襟,“小朋友怎么了?”
裴衍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睫毛颤的越发厉害。
良久,低低说了一句:“来结合热,差点被欺负了。”
童晓年神色黯了下去,怕刺激到他不敢再多问一句。她毫不怀疑儿子能保护他的小同学,但是这种事哪怕摊上一个普通alpha都很难控制好,更何况他才18岁啊!她都不敢想他是怎么把发情期的小同学送到医院的,那一路对他来说该有多难熬。
她忍不住责怪道:“听你们诸主任说,你把他送到,一直不肯接受治疗。你既然还有理智尚存,不是全然失控,那为什么不好好听医生的话呢?”
“我怕他会需要我。”裴衍答得轻描淡写。
洛行云晚分化,身体底子一直不太好。他早上打完一针抑製剂后,他就有留心他的生理体征。
在巷子里打完第二针还压不下来那四散的白雪气息,即使不用医生说,他也知道抑製剂可能对洛行云目前的情况没有用。
他那时候心臟很疼很疼,逼近生理极限,但他不敢倒下,甚至不敢表现出来,怕医生不让自己陪他。
——他们承诺过要彼此保护。
洛行云在他濒临失控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唤回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也无法在洛行云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袖手旁观。
他需要他,是足以打败一切的理由。
童晓年淌着眼泪,嘴唇轻颤:“那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我们也心疼你啊,你不能因为他,命都不要了啊。”
裴衍望着她没有说话。
童晓年从他漆黑幽邃的眼神里读出了某种坚定,与淡淡的抱歉。
“为什么?”她没法理解。
裴衍和他的小同学,与她和她老公不一样。她和裴先生青梅竹马,携手走过了漫长的时间,经历过很多事,才有足够的感情基础去相爱。但是裴衍只是某天突然在外面染上了那个孩子的信息素,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童晓年对儿子的信任出现了动摇,怀疑出于母亲天性中的骄傲蒙蔽了她的双眼。他可能真的进入了易感期需要隔离,这种偏执不应该出现在真正理性的人身上。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可疑,像是疯了。但是我陪伴他的时间,和他陪伴我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久得多得多。”
童晓年被他的话绕糊涂了:“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除了他以外的人。”
“连妈妈都不可以?”童晓年生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失落。
裴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随后,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一个小塑封袋,递给童晓年:“帮我去对比一下,跟那几根头髮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
童晓年自然明白那几根头髮是哪几根头髮,瞪圆了眼睛:“你怀疑是他?”
裴衍嗯了一声。
“是他说的?还是你猜的?”童晓年的口气急切了起来。
“我们没有聊过这件事,只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像那个人。”
童晓年脸上终于带上了点儿笑意:“如果真是的话,那我们全家都应该好好谢谢他。”
她兀自乐了一会儿,又想到了点寻常的人情世故,拍拍裴衍的手背:“阿衍,其实你真的喜欢他,他是不是当初那个人,也不打紧的。”她怕这验出来万一不是,影响两人的感情,也叫那位小同学伤心。
“是不打紧。”裴衍道,“但我想知道。”
那位萍水相逢的恩人,他确实挂念多年,但洛行云占据的,是截然不同的位置。
可如果三生有幸,他们曾有过这样的交集,他为他拚命,就更多了点相谢的意思。
既然他这样说,童晓年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事儿对她来说小事一桩:“三天后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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