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并没有那么衝动地轻生,可是他很快发现了船上还有更致命的一层因素——不知不觉中,竟然有疫病流行开来。
当初“珍珠号”的确配备了一个先进的医生团队,但是这群医生中大多是女性,即便她们撑到了最后一批才离开,但还是在船长的坚持下离开了。
剩下来的几个男医生都是实习助理之类的,经验不足,更没有对付大流行病的经历。
船上的人意识到,这种疫病和他们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它有点儿像狂犬病,但是比狂犬病发作更加迅速和猛烈。
患者一旦传染上很快就会呈现出皮肤发青、瞳孔涣散、七窍流血的症状,并且极其衝动易怒,甚至出现撕咬他人的行径。
这不太像普通的瘟疫,埃里希想,简直像是电影里的“丧尸病”一样。
孤立无缘,被袭击,传染病,几种恐惧同时交加在人们心间,每一种都直指死亡。
即便他们当初主动选择了让老弱病残活下来,是伟大的人,可毕竟再伟大的人也有自身的恐惧。
越来越多的人宁可选择跳海去面对深不可测的汪洋,也不愿意待在船上面对自相残杀。
“珍珠号”出事的第二个月,留下来的健全人已经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埃里希突然监测到一直环绕在他们头顶的雷暴消失了。
他匆匆带着人去往甲板,意外地看见四周风平浪静。
不仅没有雷暴,连普通的海浪都不见了。
而且海水也不再是熟知的那种波澜壮阔的深蓝色,反而变成了平静的天空的颜色。
更诡异的是,这艘船其实已经倾覆很久了,他们完全陷在海水里,却依旧能自如地呼吸。
人类怎么可能不配备任何设备在水下呼吸?
除非……已经不需要呼吸了。
那时,埃里希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早就被感染——或者说早就死去了。
他不再是人类,成为了丧尸的一员。
只不过他比较幸运,就算成了丧尸也没有失去理智,依旧保留着完整的记忆和思考能力。
坏处就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明白,他和“珍珠号”已然彻底被困于莫名的结界中,再也出不去了。
漩涡里的时间失去了流速,埃里希不再计日,不知道在这儿待了多久。
本以为这里既不能进也不能出,直到,一隻蓝眼睛蓝尾巴的漂亮小人鱼,就这么精灵似的忽然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样。”
埃里希将这个本应无比惊心动魄的故事轻描淡写讲给麦汀汀听。
小人鱼趴在桌上,听地非常入迷,连小蛋糕都忘了吃。
他的神色既无惊恐,也无同情,就是那种小朋友在听大人讲故事的无比专注的神情。
直到埃里希全部说完,他仍然没有回过神。
少年的嘴角沾了一点点深色的巧克力粉,看得埃里希很想帮他擦掉。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这种不礼貌的衝动。
“在想什么?”埃里希见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问道。
小人鱼讚赏道:“你比哥哥的故事讲得好多啦。”
他天真懵懂,分不清童话和现实的边界,还以为埃里希只是在说另一个有勇者与怪物的传说。
当然,埃里希就是那个无所不能、舍己为人的勇者。
这让麦汀汀望着他的目光除了依恋以外,还充满了钦佩。
那样亮晶晶的眼神实在叫人很难拒绝,埃里希勾起唇角。
他感觉到脸颊的肌肉有些僵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笑过了。
别说成为丧尸以后失去了情绪表达的意义,就算在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家长。
这个少年,竟然能让他重新拥有笑的能力吗……
他恢復到平淡的神情:“既然我已经说了我的,那你呢?你从哪里来?”
小人鱼咬着杓子:“我和父王、母后、哥哥,还有许多许多人鱼一起生活在海底。”
“……没了?”埃里希还在等他说第二句,结果没下文了。
“没了呀。”小人鱼很无辜。
他才十八岁,甚至还没去过海面以上,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他绞尽脑汁,补充道:“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哦。”
麦汀汀跟他说话时总是用敬称,是个相当有教养的小王子。
“是嘛。”埃里希语气寻常,“我很荣幸。你是人鱼族的王子吗?”
小人鱼点点头。
“那你也有平定海浪的能力?”
小人鱼眨巴一下蓝眼睛:“我……我还不是特别会。”
不然也不至于施展能力的时候把自己抛进漩涡里。
“多练一练就会了吧。”
“怎么练习?”
“我不知道。”埃里希说,“你才是人鱼。”
麦汀汀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要怎么练习呢?
漩涡里这样宁和,连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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