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戚澄从后面走来,手掌犹豫了一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行了,让你看到,任务就完成了。现在?还要回到部落里?。”
“他们……怎么了?”
“我不知?道。”
“还、还会醒吗?”
“这个我也不太懂。”
隔行如隔山,对于毫无精神感应力?的戚澄而言,这些的确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
小美人?的手指一直发抖,眼圈红了,咬着嘴唇:“是因为……我吗?”
阿嬷、阿木也好,留在?部落里?可能被牵连的其他人?也罢,都是因为他吗?
是他的存在?,让所有人?徒生变故吗?
他是那?个罪恶的花蕊吗?
戚澄看了他很久,千言万语化作唇齿间?一声长叹:“……别耽搁了,快走吧。”
时隔数月再次回到废弃工厂,所有人?的心境已?然地覆天翻。
麦汀汀没有立刻被带去?见乌弩,后者据说?去?往新?的地区迎战了。
他吞并的部落越来越多,一年一度的丧尸王挑战即将?进入尾声,毫无疑问,乌弩又将?是今年的冠军。
不怕死的人?,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乌弩从没打算去?往母星,他会在?恰当的时机送走自己的对手,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慢慢把整颗北极星都握于自己手中。
麦汀汀对这些事情?没有了解,也不感兴趣。
他更在?意的是重新?见面的沈砚心。
工厂附近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湖泊,很安静,风景也很好。
湖畔对岸的树林背后,是连绵的山峦,青灰色的,如同碧空下缥缈的山水画。
麦汀汀便是在?那?儿见到坐在?轮椅上眺望着远山的沈砚心。
……轮椅。
少年怔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
清俊的青年穿着深灰色的衬衫,黑西装外套搭在?膝盖上,遮住下半身。
在?丧尸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末日里?,没有异能的他,实在?是干净整洁得无比出挑。
印象中沈砚心穿的算是西装三件套,可是近日再见,却没有了西裤,那?件外套就是能够遮蔽的全部。
他看起来比麦汀汀走时要瘦了许多,但是再瘦,也不至于西装下的左半边空空荡荡的。
不对劲。
要空旷到什么地步,才需要坐上轮椅?
陪伴在?身边的老管家见麦汀汀被戚澄带到这边后,衝来人?点了点头,苍老的眼睛里?目光浑浊,似有千万叹息。
但他什么也没说?,和戚澄一起离开。
于是,湖水中的倒影只剩下两个人?。
“回来了。”沈砚心开口?,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维持着那?个极目远眺的姿势,没有回头,声音淡漠而微微嘶哑。
少年踌躇片刻,走上前去?,但还是与他之间?隔了几步距离。
离得近了更能明显地看见凹下去?的左半边。麦汀汀一直盯着,沈砚心的目光在?他那?张嫩生生的、一看就没怎么受过罪的小脸上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心臟落回原地。
还好。
他过得不错,就是好消息。
青年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来回轻敲了几下,麦汀汀觉得那?姿势有些眼熟,看起来就像古母星时代的一种乐器。
如果他没有把记忆交给阿嬷,那?么也许还记得某些碎片里?,他也曾学习过它的弹奏。
沈砚心保留着大部分感染前的记忆,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出的新?办法,于极度痛苦的炼狱中,回想曾经熟悉的音乐与旋律,重温虚幻的国度,剥离开现实获得片刻喘息。
在?那?个梦境里?,他依旧是受人?追捧的沈家少爷,是云端之上的小王子,是他自己。
不是泥潭里?的一颗弃石,荆棘上枯萎的倒刺,他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破烂玩具。
他的手指停下来。
片刻后,掀开了盖在?膝上的西装外套。
仅仅撩起很小的一角,也足够麦汀汀看清了。
少年的心臟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那?么疼。
在?同样?的位置,和麦汀汀小腿上腐烂、长出藤蔓同样?的位置上,沈砚心的左腿连皮带肉被剜下一大块,从脚踝直贯膝上,血污早就被处理过,现在?已?经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切口?相当整齐,不似千刀万剐,到更像狠戾、富有计划和目的性一次割下。
麦汀汀的腐烂出长出的荆棘是柔和的,但沈砚心的这儿却是被尼基塔的剧毒紫藤缠绕,像一根无法挣脱的锁链。
他看起来就像被最残忍、最拙劣的手法,模仿成了另一个麦汀汀的一部分。
少年怔在?原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掉下来。
然而沈砚心却好似并不在?意,随意地盖好外套,遮住那?骇人?的一幕。
他微微仰脸望向少年,甚至比麦汀汀走时见到的模样?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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