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昆特承认,很难对小人鱼设定什么底线。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末日里不成文?的规矩,天?黑之后是不能外出的,昆特弄来点柴火,堆在屋子中间烧起来。
几?人围坐在火苗旁,麦小么在麦汀汀的膝盖上抱着小鱼尾睡着了,其他的都捧着果子吃。
昆特看?着那边自己吃一口、分给阿咩一口的男孩,想起那个高大丧尸的话——“祝你好运”。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阿木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小一个孩子,又总是被镇民欺负,怎么看?也都是更弱势的那一方吧。
昆特晃晃脑袋,既然麦汀汀决定暂时收留阿木,那小孩就是他们的同伴了,不可?以怀疑自己的同伴。
秦叔说跟疯婆子沟通要一天?时间,原本预计这个点就该回来了,不知为何至今没有人来找他们。
昆特盘着腿:“你说,那个疯婆子是什么样的人?”
麦汀汀曲着双膝,手指细细地梳理着人鱼幼崽又长长了一些的金发:“应该……很厉害吧。”
“也不知道是谁给秦加下的毒,按照他们的说法,也就是一两年前?。”昆特双手撑在地面上,“大家过得都挺艰难的,还?害人干嘛呢。”
青年热心肠,脑回路也直,善恶和爱憎都分明,看?到类似情?形,总是要打抱不平的。
少年听着,没有说话。
他对他人的想法不感兴趣,人类实在太难懂了,不管是活着还?是死的。
动物也不太好交流,而且麻烦。所以麦汀汀最喜欢植物,比如?棘棘果。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是猜测疯婆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究竟能否治好镇长的儿子。
阿木原本专心和阿咩分吃着果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你们说的,是阿嬷吗?”
昆特都快躺在地上了,听到他稚嫩的疑问,猛地坐直:“阿嬷?你认识她?”
小孩有点儿不确定:“可?、可?是阿嬷对我很好。”
他是胡苏姆镇的弃儿,阿嬷也同样不被镇民接纳。
无依无靠的一老一小虽然平日里不生活在一起,却偶尔会互相探望。
阿嬷不爱讲话,屋子里摆了许多?药水瓶子,还?养着蜘蛛和蛇。
在大家都变成丧尸前?,镇上总流传着她是老巫婆的传说,家家户户教?育孩子不要靠近。
阿木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只是有一次在自己又被镇民打伤以后,老人将破破烂烂的小孩捡回家去,敷上药。
那药臭烘烘的,还?招虫子。当时的小孩很害怕,怕她是要把自己也弄死,腌进奇形怪状的药罐子里。
然而等?到第?二天?,他的伤却好了。
从那以后,全镇人口中的疯婆子,成了他一个人的阿嬷。
阿木迟疑道:“你们,你们想让阿嬷做什么?”
昆特斟酌着:“镇长的儿子,你认识吗?”
“小加哥哥?”阿木想了想,“他不打我,他是好人。”
只要不打他,就已?经被划进善良的范畴,听起来着实悲哀。
昆特说:“秦加睡了一年多?,这个你知道吗?”
阿木点点头:“大家都说,他在做噩梦。没人能唤醒他。”
“他……不是在做梦。”麦汀汀说,“他中了毒。所以,我们想请你的阿嬷帮帮他。”
“中毒?”小孩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阿嬷能治好他吗?”
麦汀汀摇摇头:“我不确定。可?只有她能试一试。”
阿木又问:“你们为什么要帮小加哥哥?”他转了转脑袋,从麦汀汀看?到麦小么,再?看?到昆特,“是因为镇长答应,救了他,你们就可?以留下来吗?”
没有眼睛的小孩子,却能够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昆特呼出一口气:“……没错。”
阿木抱着比他还?要大的阿咩,头靠在羊的背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维持着那个姿势开口。
“阿嬷不喜欢被打扰,就算是我也不能经常去。但是,哥哥,你们救了我,我很喜欢你们。所以我决定,要帮你们。”
他在讲这几?句话时,声线有微微的变化。不再?是之前?那个恐惧又怯懦的幼儿,变得格外平静,仿佛身体里居住着大人权衡利弊的灵魂。
昆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他阿木并不是普通的小孩。而他和疯婆子的关系,更不简单。
麦汀汀却已?经伸出手揉了揉阿木的头髮:“谢谢你。”
小孩报以粲然一笑。
昆特挠了挠头髮,不知少年究竟是因为太过单纯,还?是……已?然胸有成竹。
在沈砚心决定将此重任交给他的最初,昆特对麦汀汀的认知一直是那种?极需要被保护的乱世娇花,离了他人就会凋零在风中。
这些日子相处之后他才发现,这具柔弱的身体中,蕴藏着无可?匹敌的能量。
有好多?次场合,是谁在保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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