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满意于有效沟通,继续游,麦汀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两个不知疲倦的小家伙就这么从天黑走到天蒙蒙亮,麦汀汀逐渐发现周围的景色愈发熟悉。
难道,崽崽带他回到了公园?
光凭闻闻他手中的棘棘果,再嗅一嗅空气就能定位了?实在太不可思议。
麦汀汀比别的丧尸好些,没有丢失感官,但人类的敏锐度和人鱼比起来差远了,他根本没法想象这样强大的追踪力是如何完成的——而且做到这一切的还是一个小婴儿。
河流已经终结,接下来的路程都需要麦汀汀抱着。小幼崽轻飘飘的,并不费力。
少年半信半疑,直到路过那间被变异竹子团团围住的游客大厅,听见里面关着的猛兽愤怒的嘶吼,才确定是真被带回“家”了。
崽崽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吓得浑身一抖,珍珠奶嘴直接映射他的情绪,极光般的光芒大盛。
没有准备的麦汀汀眼睛被刺得酸痛不已,眼泪都掉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还要哄娃。
丧尸自然是没有繁殖能力的,这片蛮荒之地已经数年没有出现过人类的新生儿,仅存的幼儿也在丧尸潮爆发时被同化,早就不再有情绪需求。
麦汀汀没有观摩过别人怎么对孩子,可脑海中突兀浮现出画面:穿着华贵的美丽女子抱着婴儿温柔地哄,旁边英俊儒雅的男人也凑过来逗小孩子。两个人站在一块儿非常般配。
这样的一幕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的视角,是那个婴儿。
她……他们是谁?
他又为什么会想象出这样的场景?
这是属于谁的记忆?
小丧尸有疑问,也仅仅是疑问,并不会多加思考,学着一闪而过的画面中那样哄崽崽。
小人鱼在他的怀抱中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委委屈屈地控诉:“么……”
极光珍珠果然恢復了正常的微光,麦汀汀摸了摸他像奶油一样软软的小脸蛋,郑重其事地重复诺言:“不怕,保护!”
崽崽看着两脚兽的眼睛,很容易就信任了他的承诺,撒娇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么~!”
笼子里的野兽再凶残,只要笼子足够结实,都不足为惧。
小小的插曲有惊无险,后面的路线麦汀汀很熟悉了,不再需要崽崽的指引,穿过小径,顺利回到棘棘……树……呢?
少年怔住了。
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本就雪一样的脸色更加苍白。
那棵他赖以生存的参天巨树,那间他住了好几年的树屋,全都不见了。
不知何时,公园入口已被夷为平地。
翡翠色
感染病毒后,生理和心理都会发生剧变,快速衰退,很多感染者完全失去属于高等智慧种族的思维能力,和茹毛饮血的兽类无异;大多数也会丢失理性,疯狂又无序。
麦汀汀偶尔能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也只是片段了。
他现在的记忆只有几年——从成为「丧尸」开始的几年,除了最开始有过为了寻常栖息地而奔走,自从发现美味的棘棘果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太远。
但他的树屋,他的树,他的果果……都没有了。
或许是那日将他抓走的星舰降落和起飞时破坏了附近,或许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大型生物入侵,或许有丧尸军※团毁天灭地地打群架。
都无所谓了。
这是他唯一的家。
他现在没有家了。
少年抱着婴儿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崽崽发觉他停了下来,仰起小脸,见两脚兽流露出伤心的神情,长长的睫毛低垂,雾蓝的眸子氤氲出水汽。
崽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学着他摸自己脸蛋的样子,伸出小手贴在他脸上,目光关切:“么?”
麦汀汀被这稚嫩的童声唤回神,揉了揉眼,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想给你,看……没有了。”
他难过的不仅是生活了好几年的家没了,更是本以为可以带小朋友在这里安稳度过,却再次流离失所。
“么?”崽崽抱着他的脖子,顺着视线看过去,对那边坍塌的树产生了兴趣,再次声明,“么!”
“你想,看看?”
小人鱼很高兴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甩甩尾巴:“么~!”
麦汀汀抱着他,在高过膝的野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虽然建筑物都倒塌了,树们也折弯,不过大致的位置没有变动,他七绕八绕,找回了树屋。
原本精致漂亮的小屋子此刻成了灾后现场,里面的东西可怜兮兮碎了一地,他曾在其上睡过很多个香甜的好觉的床也折断成好几截。
小毯子倒是幸免于难,只是沾了点灰。麦汀汀把它掸了掸,铺开摆在草地上,再把崽崽也放上去让他自己玩,暂时解放双手。
他接着在废墟中寻找还能用上的东西:
一些棘棘果。
果果腐烂的速度很慢,他在树屋里存放了储备粮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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