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古稀的前任校长正在给光彩夺目的年轻王族就神学院历史娓娓道来,如此反差感强又恬静美好的一幕,想必第二天就能席卷网络。
高高束起的白金色发丝顺着肩头滑下,正在弯着腰抽出一本厚书的青年人微笑着侧过脸,同和他身高差距甚大的老人讲话,戴着真丝手套的修长手指不时抚过泛黄的书页,一举一动无不优雅体贴。
时刻监视着记录仪的新闻部工作人员适时拉了个近景,于是在大大的屏幕上,连覆在冰蓝色眼眸之上长而密的雪白睫毛都纤毫毕现。
再往下移一点,高清的屏幕上甚至能看到他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
这个时候屏幕旁挤满了围观摸鱼的工作人员这件事似乎也正常了起来。毕竟王族成员不常露面,国立日算是能正大光明地欣赏某种程度上以美貌闻名的卡文蒂家族成员的机会之一。
“熙弗殿下是不是已经三年没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听说他刚从南方巡查完回到首都,想赶在国立日前回来参加校庆,果然今天露面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怎么这种事都知道?”
“我小叔在近卫队,前几天跟着回来的······”
距离和嘈杂让闻溯听不清甚至看不到话题中心人物正在干什么,但是这些闲聊却都落在了耳朵里。
从刚刚惊鸿一瞥的震惊中很快回过神来,她透过攒动的人头看向那块大屏幕,细细比较后,在心里冷静地下了结论。
——不是希尔,也不可能是。
这个熙弗殿下长得和希尔很像,像到她第一眼恍惚间以为希尔正站在人群里与自己相望。
但是当看到那白金色的头发,偶尔闪现的酒窝,他举手投足间纯正的贵族做派,以及与精致艳丽外表相反的清冷疏离感,闻溯就能确定,这不是希尔。
就像初见温弥亚时,他和希尔也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她轻而易举就分辨出来了。
在c城的小屋子里,他们共处了近三个月,她教会希尔说话,认字,也无数次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希尔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那么亲近的人,所以即使闻溯不刻意去记,在她的脑海中,关于他的一切依旧鲜活生动。
闻溯以为她会慢慢遗忘,但是现实告诉她,只一眼她依旧能把和希尔相似的人与他区分开来。
这可能是记忆力太强的好处吧,她在心里叹息,同时倒退几步,远离那些在显示屏前越聚越多的人。
不论是王室还是校庆闻溯都不感兴趣,找了个角落站好,开始思考莫非这个世界真的非常奇妙,所以相似的三片叶子也是可能出现的?
闻溯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渐渐被蓝色眼睛的男性攻占,这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起码她就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但是她也很平和地接受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做了也白做的事实。
要知道现在站在远处的是王族,这里是首都,谁要想拿捏她一个普通女beta实在太容易了。
如果说在c城得罪了人,闻溯还会想着跑一跑,说不定某个姓谢的公务员还能帮帮她。
但在首都,尤其是圣玛利埃这种地方能够得罪谁也该是她这个月薪刚达到脱贫线的普通人的本事了。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吃好喝好,祈祷别人能给个痛快吧。
毕竟自己花大价钱伪造户籍都能被轻松查出来,闻溯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清楚的。她就是大事做不成,小事懒得做的平平无奇女beta一个。
还是把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薪水吧,谁都会害她但钱不会,涨工资这种在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好事才是她该关注的。
这位殿下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多小时就随着众人的簇拥前往下一个地点。
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后,五楼迅速空荡下去,全程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闻溯要留下来整理。
桌子上还摆着一迭被抽出的书,刚才那一个小时里闻溯偶尔会抬眼去看看那位殿下究竟有多兴趣广泛,才能从书架上拿出那么多书随手翻看,期间还不耽误和老校长的交谈。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讲的是宗教思想史,闻溯在手中掂了掂,这本她一只手勉强拿下的书分量不轻,真是难为他要保持完美仪礼又要姿态漂亮地翻阅,毕竟全方位全视角的记录仪不会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
手上的书不知不觉跳到了尾页,从借阅卡上寥寥数行的人名中看得出这本书的寂寞,而其中一个简短的名字刹那间就抓住了闻溯的视线。
“熙弗·卡文蒂 于西历55年牧月二十日借 于三十日还。”
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松木香从单薄的卡片上渗了出来,冷淡的木质香让闻溯如触电般松开手,于是那张卡片从指间滑落,悠悠地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她一边嘲笑自己的神经质,一边弯下腰去捡,背后忽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伴随着一声提醒般的轻咳。
闻溯直起身回过头,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看她,在他们视线相触时,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立刻微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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