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荞下了楼,对着客厅里的蒋子休说:“我们走吧。”
蒋子休敏锐地察觉到了祁荞声音中带着的一丝不对劲,赶忙跟着她先走出了大门,再次走过来时的回廊。
清冷冰凉的月光洒在结了冰的池水之上,反射出点点波光。
祁荞越走越快,坐回车上,蒋子休唤来佣人帮忙。
两人无言地离开了老宅,祁荞想了一秒,再次将车开上了山顶,只不过,蒋子休坐在副驾,她并未像之前那样不顾安全地飙车。
停车熄火,祁荞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蒋子休把手轻轻地放在祁荞后背,无声地安慰。
“蒋子休。”祁荞的声音哑哑的,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又像是落泪的前兆,听得人心碎。
“我在。”
“蒋子休。”
祁荞埋在臂弯下的眼睛迅速变红,泪水盈满了眼眶,鼻子不住地发酸。
她以为,她不会在意。
“蒋子休。”
一开始,祁荞的哭声很小,像是刻意压制在喉咙之中,呜呜咽咽的小声哭泣。
蒋子休将人拉起,借着月光,看清了此时祁荞脸上满是泪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快要咬出血来。
“祁荞,松嘴,别咬自己。”
祁荞揽住蒋子休的肩膀,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旋即,爆发出了悲鸣的哭声,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来。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被所谓的亲情裹挟。
蒋子休的手掌紧握成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他的心随着祁荞的哭声,愈发悲痛。
颈侧瞬间被祁荞落下来的泪水打湿。
“祁荞,我在。”
祁荞艰难地止住泪水,抬头,泪眼蒙蒙地望着蒋子休,用尽全力,说:“蒋子休,他们要离婚了,没人要我了,不,他们本来就没要过我。”
哭腔夹杂着嘶吼,在狭小安静的车内,听上去如此地撕心裂肺。
那些祁荞从小听到大的,称赞祁家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话语,都像一把把利剑,再一次插进祁荞的胸膛。
那些爱啊、恨啊,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她为什么想爱父母,又为什么恨他们。明明,他们对她,没有爱,更谈不上恨,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她想问他们,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生下她?
缠绕着她近十年的执念,对祁父祁母来说,像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被折磨得发了疯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蒋子休,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下我”
“为什么生下我,又不爱我”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祁荞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她不知道答案,她又想知道答案。
她究竟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为了虚无缥缈,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亲情嘛。
“蒋子休”
祁荞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像是没办法关上的水龙头。
蒋子休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抚摸着祁荞的背,开口,对祁荞说:“祁荞,我把我所有的爱,全部给你。”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