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双仪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鬼迷心窍,悄悄站在门外偷听殿内的动静。
“我来玉华山几日,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乐正怀琴单手支颐,以探究的目光望向星演。
“有何不对劲?”星演问。
乐正怀琴指着面前的棋盘,黑子在白子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怀琴笑道:“你的心乱了。”
他替星演和自己分别倒酒:“说说,可是遇到棘手的事?也不该,我家熙楚那般顽劣的性子,你见他都不恼不气,是谁能惹得你心乱。”
“喝酒。”星演避而不答,兀自饮掉面前的酒。怀琴见状更是好奇,将果酒一饮而尽后又眼神示意他别藏着掖着。
“是什么天大的事,再不说我可要问我家那俩小子,熙楚不说,熙和也会说。”
那夜发生的事并没有走漏风声,怀琴一再追问,星演并未作答,只在最后又饮尽暖过的酒,叹息般道:“我做了件天底下最不可饶恕的事。”
门外的楼双仪听到不可饶恕四字,猛然想到寒凉如水的深夜,她以下犯上,事后又害怕看见星演眼中的厌恶,衣衫不整逃离寝殿。
她不由低头看脚尖,险将唇瓣咬出血。
屋内的二人仍在交谈,怀琴定睛目视星演:“于你而言,何为不可饶恕的事?莫不是背弃天命,行天命不可为?”
星演摇头,垂眸敛去悲色:“正是因为依从天命行事,心有悔意。”
“你心有悔意?”怀琴偏过头轻声问。
“昔日有天命,说双仪可破大道无情诀,故我收她为徒。”星演声如流水缓缓。
“你…你居然为天命荒唐到这份上?”乐正怀琴心惊肉跳,“若是双仪丫头知道,必然要伤心。”
“我所做之事,向来顺应天命,”星演细数历年来种种,“就算是收熙和熙楚为徒,亦是天命。”
“你倒是待每个徒弟都公平,”乐正怀琴摇头叹息,“所谓天命,哪里比得过真心。”
“还有一事,我今日才知双仪……谁在门外?!”星演话未说完,他与楼双仪的眼神在微开的门缝中相撞,楼双仪来不及探究他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慌忙之中被裙裾绊住脚步,噗通一声向后倒去。
乐正怀琴的反应比星演更快,袖中的金叶子锋利如刀片飞向楼双仪,尽显杀意,星演神色一凛,抓起手边的黑棋打偏那枚金叶子。
楼双仪连连后退两步,金叶子擦过她的脸留下血痕,以怀琴的仙力,刚刚若不是星演出手,只怕她已经丧命。
她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跪下赔罪:“徒、徒儿知错,不该偷听。”
星演外放神识,得知她没有被伤及要害,却不知到底伤及何处,匆匆起身往殿外走去。
乐正怀琴见星演面露急色离去,也觉得稀罕。
星演扶起门口的楼双仪,见她白净的脸颊多了道血痕,双手还在颤抖,显然是受了惊吓。星演叹过气后替她抹去伤痕,伤口愈合如初:“双仪,你听到多少?”
“都听到了。”楼双仪低声作答。
“既然你都听到,为师也不再隐瞒,”星演说,“那日是因为……”
“因为天命,”楼双仪再也忍不住,想到星演所说种种,声泪俱下,“我知道师傅最信天命,师傅肯让我解毒,也是因为天命。可是师傅,你待我好,一笔一划教我习字作画,难道都是天命?”
星演沉默片刻,双仪素来乖巧,哪怕先前替他解毒,也是小心翼翼,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
他救下双仪,收双仪为徒皆是天命,可日夜悉心照料,春日冬雪相依相伴,天命却没有教过他。
楼双仪眼含泪等他的回应,星演受不得她的泪,要如以前那般伸手替她揩去,又被楼双仪避开。
“如你所言,是天命。”星演只好轻声道。
“我自知没有本事,修行速度比不上熙和熙楚,家世比不上他们。别人常说师傅是因为天命才可怜我,我往日里不想听不想信,今日才确信……师傅确实是因为天命可怜我,”楼双仪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心如死灰抹去眼泪,“师傅,是我求的太多。”
乐正怀琴朝他们走来,他见门外受伤的人是楼双仪,庆幸刚刚那枚金叶子被打偏方向,否则楼双仪此刻已命丧殿外。
“双仪丫头,刚刚不曾发现门口的人是你,实在抱歉。”乐正怀琴为人洒脱,从不摆架子。
“双仪不敢。尊主,刚刚是我偷听,尊主有所防备也是理所当然。”楼双仪双手交迭紧贴冰冷石阶,身子抖如筛糠。
“好在没有大碍。”乐正怀琴见她确实无恙,这才松口气。
星演见她失魂落魄,安抚的话语也不起作用,只好轻挥手让她回去休息。
楼双仪心不在焉,一路上都想着星演所说的天命,怅然之际栽进来人怀中。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楼双仪连声说抱歉,后退几步抬头看,正是面色冷淡的熙和。
楼双仪绞紧手指,不愿多做解释:“师弟,我有事先走了。”
熙和瞥见她眸中的波光,见她已经离去,便不再细问,而是调转方向朝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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