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都不愧为惠朝最繁华的地界之一。晌午日头最大时分,街上照样是人头涌动,叫卖声迭起。
车如水,马如龙。
这儿车贩走卒遍地,富贵人家也不少。在加上忙碌者众多,也没谁有时间留意一张张人脸。
故而三人锦衣华服而行,也不算多打眼。
“小女子……还未吃饭。”
清策半个身子被遮在帷帽下,宛然轻声从薄纱里绕出来,似嗔似怨。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不是她娇气。本来就是少食多餐的习惯,身子又弱,抗不了饿。一睡醒空着个肚子还要和他争来争去,如今说话都不太有力气。
边上宋温匀被她一提,恍然想起还有中饭这事儿。
其实他也没吃,平时事情太多,少吃几顿是常事。不过既然她都提了,他也不能当没听见不是。
“鸡鸭鱼鲜可有忌口?”
漠然无波的眸子落在低他大半头的少女身上。
拥堵的街口,两人靠得略近。偶尔有人路过她身后,带起一阵薄风,身前遮挡的白纱就会时不时蹭在他胸口。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他猜假如他的衣服有感觉,怕是会觉得难受。
“皆可,咳咳。”
少女教养极好,怕帷帽惊扰他,说话间自行先退了一步。连带着白纱也离他远去。恨不得划条楚河汉界。
宋温匀敛目,也不再多言。带着两人去了东街最出名的满汉楼。那是达官贵人宴宾的常去处。
到门口,清策透着帷帽一抬头,只见这楼排面足有旁的两个店面宽,盖有四层高。奢华多金。其间人声鼎沸,侍从往来不绝。
满汉楼的伙计见多识广,自然认识宋温匀。还未进门就先笑着迎出来。
看来也是管家有早有示意。哪怕人挤人的楼里,也能腾个位子出来让三人先去,顺手带着两个小二就往顶楼走。
宋大人亲临,点菜这种事情更不可能让三人费心,伙计各问了次忌口,就陆续开始上了。
“清策姑娘身子弱,胃口倒是好。”
还没开始动筷,宋温匀又开始找晦气。
清策知道他指的是她说她病重却没忌口的事。
真是烦!
陪他又是装病又是打太极,唠了这么久,等下能不能买衣服也不知道。现在大太阳晒着还不让人好好吃一顿了是吧!
“这幅身子反正也救不了,咳咳,吃什么都是随心罢了。就不劳宋大人记挂。”
实在不行就装死,清策可谓身心俱疲,已经看开了。语气也凉得快和宋温匀有的一拼。
对面闲着没事就爱抛话的冰山被她这话回得滞了一手,没看懂她怎么突然又换了个路子。
“清权先生与我共同为主公效力。他的嫡妹自然亦是温匀的嫡妹。姑娘才能出众,何以自暴自弃。”
宋温匀职业病使然,顺着话茬接着溜。修长匀称的手指托起空盏,亲自为清策斟上七分。
去掉主公和父母,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为他人斟茶。很难说怎么顺手就拿起来了,若说是为了套话好像也说得过去。
宋温匀一时想不清也就不想了。
男子动作娴熟,顺畅美观。抬手就是凤凰三点头。看得出都是从小教着的。
可惜清策现下已经完全被他的话带过去,再没多余心思欣赏这幅美男斟茶图。
这是打算挑明了?
“哥哥能得越王赏识,清策实在倍感荣幸,偶有羡艳。也曾望哥哥出面,能让清策也为越国大业出一份力。”
男女大防,碎月见宋温匀递茶,起身先为清策接过陶盏,再转而递还给清策。
清策现在一句一思量,哪有心思品茶,抿饮两口,接着说。
“可惜这天生弱症哪得根治,日渐消瘦,实在力不从心。终被严词拒绝。清策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不愿麻烦他人。”
小姑娘讲着讲着,泪眼汪汪,似是说道动情处。
一滴清泪划落,砰地掉进茶盏中,激起一圈涟漪。
“大夫曾说,颐养身子,不宜用脑。哪怕为着哥哥,清策也自当不再参与凡尘琐事。只求陪伴哥哥左右,就算只剩一年半载,也是好的。”
清策语调哀婉,梨花带雨,洋洋洒洒三大段。宋温匀就听出两个点。
一,身子不好,不会参政。让他别烦了。
二,兄妹情深,分开不得,让他看着办。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宋温匀心中自有分量。
现下的问题是,假的也只能当做真的。清策不是他明面上的敌人,咄咄逼问肯定行不通。
桌上山珍海味堆得挤不开,交错安插。
菜再多比不上对面心眼多。这是两人暗自腹诽之语。
清权还在外携兵待征,这嫡妹是怎么也动不得。
况且不论她底细如何,也已经退步表明不插手政务了。
……很难再作打算。
但若是真就这么随她去,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是温匀失言了。”
宋温匀那张面瘫脸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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