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策是等清权走了才敢红过眼开始掉小珍珠,怕哭的样子被哥哥看见会更烦扰他。
大概是清权出门时和碎月说了他要走的事情,一身香芋色窄衫长裙的玉人儿还来不及震惊,便匆匆跑进屋子来安慰她。
一进门果然看见塌上的小姑娘已然哭得不行了。又不敢出声,怕被刚走的清权听见。就窝在床头默默掉着眼泪,拿小手擦啊擦,越抹越多。
“清儿!”
碎月也不再搭丫鬟架子了,拿出原先在天庭的姐姐作态,上前一步抱住清策。
要说她本就是比清策年长好多,一直也是把清策当一个妹妹看待。见她哭成这样,自然心疼得紧。
“不哭不哭,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换个想法,晚游说不定明日就要回来。”
清策真是被这人拙劣的安抚技巧逗笑了,就这还觉得自己是她姐姐来的?分明就是白大她几岁的妹妹。
“可是我们现在又不在天上,这一去,实打实就是半年打底了。”
清策眼里还荡着泪光,硬是推开她倔着要解释。
不过也不能说碎月这话不管用,起码这一打岔,她现在确实好些了。
碎月也就是了解她脾气,知道她已经冷静多了,又把人按回怀里。
一下下拍着清策后背,沉稳的样子难得让人回想起天庭那位尊贵的六公主。
“对啊,可地下半年说到底也才天庭半日有余。你我都是神仙,就算来到凡间,又何必太把凡尘时光当回事?”
碎月为清策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把她抱到梳妆台。让这泪人儿好好看看,往日那清策如今变成什么样。
“以后回天界,你想见晚游也还有大把日子。清儿没什么好哭的。”
镜子里,美人面,远山青黛桃花眼。
漂亮的金芍药被插入云鬓间,端的是矜贵娇媚之态。
清策其实也就是一时情绪上头,被说通了也就好了。又抱着碎月哭了一小会,努力收了眼泪安静坐着由碎月给她梳妆,免得像刚才那样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一日出不了门。
屋内长香被换了三次,细细白烟飘散在屋内。
刚刚重新梳洗收拾完,就听见有仆人传话,说外头有宋大人小厮找来。最好要清策亲自去见才合规矩。
“宋大人?”
清策还在换衣服,听见这名字一脸茫然,轻轻看向传话的仆从。
“就是陛下的幕僚,宋温匀大人。人称文曲下凡。很是得陛下器重。”
仆从眼观鼻鼻观心,点到为止。
好在清策原先在怜魂谷也不是纯然不问世事,倒也知道宋温匀这号人物。名气确实是大,近乎可与怜魂齐名了。
不过不同的是,怜魂在世人口中往往是圣人的代名词,是为天下百姓做事。从当初那流民老者全然的信任就可见一斑。
而这宋温匀站队得早,所以更多的其实是被称作名仕,是为越国效力。
说起来……以前虽然也听过这“文曲”一说,那时候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天命紫薇身边放个文曲,还是早早站队的文曲……有点意思。
清策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
“行,我知道了,让他坐下饮杯茶,稍稍等会,我换完衣物就来。”
等仆人缓缓退下,清策和碎月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傻子,个中想法,无需多说。
匆匆整理好衣服走到会客厅,那传闻的小厮已经站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先前清策传话让他坐会儿,看来他也没坐。
手里托举着个木箱,低眉垂首,站得笔直,像个木头人,好似也不累。
该说不说,一个府里的教养,哪怕只是随便一个仆从,也是能体现出来的。
就他这么一站。一来让清策看出宋大人对她的重视,哪怕没人监督时仆从也不敢怠慢。
二来也是给清策一个示意,他们府里的人没有哪个是随随便便吃白饭的,让她也掂量掂量。
人未至,威先行。
好大的威压,清策暗道。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脸上还是要笑着,病弱也得接着装。
“咳咳……坐下吧……倒是我来迟了,劳你……咳咳……劳你好等。”
那小厮行了礼一抬头。
门外雨泽不止,自刚才又开始绵绵不息地下。屋檐滴水落,青砖映高瓦。
迎面走来个仙女似的人物,翠衫碧裙,金钗玉缨。走动间,飘飘摇摇,仿若柳丝难系,不堪一折。
宋府上有宋丞相坐镇,下有宋大人参仕。自打宋温匀束发,门槛就没闲下来过。不论各家小姐,哪国闺秀,宋府的仆人算是都开过眼。更何况他这个随侍小厮。
但清府小姐这般容貌的,属实也是头一份了。
未免愣神丢脸,这小厮刚抬起头没一刻就赶忙又把头低回去。
“清……清策小姐。我家大人叫小的来给您传个东西,顺道带句话。”
远点那个丫鬟十分有眼力见地去把那小厮手里的东西接下,待清策被扶着坐下,抬手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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