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吧。”
“……嗯。”
“你觉得,是真的么。”
季贻囫囵道:“或许吧。”
她依然为自己留有余地,那或许并不是她。
那时听他们说话,她已经思考过重名的可能性。
世上有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有另一个叫季贻的女孩儿,她也自杀了,然后被抹去记忆,认识她的人也是一样,就像汪承颐告知过她的一切。
她是被汪承颐带到那个世界的,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
世界上有无数运行的规律,可见的,不可见的,她被告知自己从此有了新的代号,同时被慷慨允许拥有以前的名字。
她进了死缓部。这里所有人都是自杀后来到这里。
汪承颐问过她,是否对自己的过去好奇,他们虽然被抹去记忆,但有阅读自己生前信息的权限。
这是死缓部少有的人性化规定,季贻拒绝了。大多数人都拒绝了。
她想自己怎么会自杀呢,而最后却这样选择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是经历了想逃避的问题,所以才向死亡祈求解脱。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想起来?
季贻乍然想起,她曾与罗桢一起路过他以前的家,整个家冷冷清清,他的妈妈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季贻跟着罗桢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没忍住停住多看了一会儿,却见那个总是对孩子格外严厉的、雷厉风行的母亲像被抽走了什么,神情恹恹。家里所有照片上罗桢的痕迹消失,她像从未拥有过这个孩子。
而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罗桢走出去一段路,见她还在原地,回过头来找她,问她在看什么。
顺着季贻的目光,他看见一个尚算年轻的中年女人,除此之外便没别的,他不解,催促季贻赶往任务目的地。
一瞬间,季贻心内越发复杂起来。
罗桢自己也不记得。
而他们明明曾是一对血脉相连的母子。
从那之后,季贻一度认为这样的所谓对自杀者的惩罚方式太残忍了些,哪怕她此前并没有细想过。
失去记忆的人有种无知的幸福,她知道罗桢的过去,于是因此痛苦。
就在祁钦和项禾絮的谈话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罗桢,她正站在他的位置,看着从前或许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无法认出。
纵使相逢应不识。要真是重名就最好了。
她答应下祁钦。
“我会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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