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鬼光速解决了一包糖,把包装袋往祁钦怀里一塞,祁钦顺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接着就不知道她又钻到哪里去了。
实在到了要开灯的时间,只借着外头的路灯已然不够用,一阵细微的嗡鸣过后,顶上的白炽灯跳亮。它已经在岗近二十年,李奶奶打趣过好多次,店里好些东西年纪比祁钦还大。
再如这台零几年安的座机,红色的外壳有些磨损,周身贴着各样贴纸,是许多年前一分一个、后来一毛一个,到现在约两毛钱一个的泡泡糖的附赠。它们有的是被李奶奶的孙子孙女贴上,有的是祁钦或是其他孩子的杰作,也有李奶奶自己贴上的,不过没人知道。
刚过七点,闷闷的电话声响起,祁钦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李奶奶虚弱的声音,让他可以关店了,早点回家,祁钦说知道,挂了电话之后,还是照样坐在柜台后面,面前摆着周末的作业。
李奶奶早年在工厂里做工,后来伤了手,做不了原先的活,便用攒的积蓄盘下这间铺面。如今没有退休金,只有每月几百的养老保险金,至于店铺的入账,大部分都用在了子孙的身上,只留了些流动资金进货,多的自己却也是舍不得用。
祁钦打算把店多开一会儿。
石闯拎着打包盒来的时候,祁钦还没有饿意。
“一碗红烧牛肉,一碗雪菜肉丝,加打包费,店主跑腿费,收你三十不过分吧。”
祁钦笑笑,把作业收拾到一边,给宋夕的电话手表打了过去,宋夕很快跑了过来。
石闯蹲着一把将宋夕抱起来:“想哥哥没?”
宋夕嘴甜说想,说完又看着祁钦。石闯捏她的鼻子:“好啊你个臭丫头,你哥不会介意的。”
祁钦在旁边空地支起桌板,又把一次性筷子分开,才对宋夕道:“从家里来之前洗手了吗?”
宋夕乖乖点头:“洗了。”
“来吃吧。”
宋夕便过去坐在了小凳上,吃她那碗加了很多牛肉的面。
宋夕觉得她没有爸爸妈妈,但她有好多哥哥,有李奶奶,还有好多好多爱。她吸溜着面条,圆圆的大眼睛朝某处望了一会儿,慌乱地眨了眨,埋头大口喝起汤。
“慢点吃,”祁钦操着心,给石闯递了零钱,“店里忙么,缺人手叫我。”
“还真给我啊,是不是兄弟了,”石闯把钱给他推回去,说,“这会儿是忙点儿,不过还能应付,你就看着这儿得了,搞得真有三头六臂似的干什么,累死了算谁的。”
祁钦点头。
石闯朝他身后扬扬下巴:“来包软白沙。”
祁钦抬眼瞥他,转身去拿:“不戒了?”
“不戒了,”石闯调出扫码界面,滴的一声,“那姑娘有处的人了,我还戒个什么劲。”
祁钦说:“多少健康。”
石闯摆摆手:“贱命一条,及时行乐。走了啊。”
祁钦刚吃两口,石闯去而复返。
“周末有个比赛,”他两手握拳做了个骑车的手势,“去不去看?”
周末。
周末有家长会,但跟他没多大关系。
“几点?”
“下午一点吧我记得是。”
“确定只是看?你别又临时冲上去报名要参加。”
“放心,我没那么想不开,玩玩儿可以,跟那群不要命的比就算了。一群打野赛的,规矩也野得不行。”
祁钦用不太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但还是问:“在哪儿?”
“老地方,环山大道,还是那富二代哥们儿,聂峥记得吧?他给那儿封了,”石闯比了个手势,“花了这个数。”
“行,到时候再说。”
石闯不满:“你问这么一通,给我来一句到时候再说?”
祁钦说:“这周作业多。”
“我信你个鬼。”
就他写作业那速度,说不定今晚就能干完。犹豫还能为啥,要不就是为了弟弟妹妹,要不就是出去搞兼职呗。
石闯心里门儿清,也就不催着他定下了,只说想好了找他,一起汇合。
祁钦目送他出门:“谢谢哥的面。”
石闯没回头,抬手挥了挥,背影没入夜色里去了。
季贻保证自己真的不是饿,只是硬生生被兄妹俩的晚餐勾起了馋虫。
于是祁钦正吃着,耳边就传来一声极其明显的、咽口水的声音。
祁钦顿了顿,继续吃。
接着就听她问:“好不好吃呀?”
祁钦最终还是点了头。
季贻立刻道:“给我尝尝!”
宋夕在旁边,祁钦不方便说话。
他拿来草稿纸,写下两个字。
[做梦。]
季贻假哭,指控:“好狠的心!”
祁钦不理。
季贻说:“那我去吃宋夕的面。”
祁钦手上动作停下。
季贻加大攻击力度:“我直接用手抓,要是看到面条自己飘起来,你妹妹会不会吓哭?”
祁钦额头直跳,紧了紧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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