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依然像答疑环节,季贻解释了一遍某些现象的原因。
比如有时情绪起伏过大,或者太舒适而忘形,会下意识失去控制力,于是会让祁钦听见她的声音、触碰到她。
当然,更多时候是季贻想玩闹。
季贻不是有问必答,无伤大雅的内容抖落得挺多。
祁钦听她讲得有声有色,心道还是只活泼鬼。
谈话结束,灯已经关了,祁钦闭着眼,问:“我应该怎么叫你?你应该也有名字吧。”
季贻沉默了会儿,说:“07331,你可以叫我这个。”
祁钦问:“代号?工号?”
季贻看着表盘上印着的编码,给他猜对了。
“差不多吧。”
在她不想回答得过于具体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让他自己判断。祁钦没有细究。
困意并没有如想象中来袭,在床上辗转几次后,祁钦还是出声。
“还在吗?”
季贻拖着长音不耐烦地应了声,声音闷闷的,像是脸埋在了哪里。
她似乎困了,但这不重要,因为祁钦发现,声音来源已经从窗边来到了自己身边。
祁钦几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他坐直身体,看向身侧的空枕。
“你在我床上?”
“嗯。”还是懒懒一声。
祁钦顿时僵硬,冷冷道:“起来。”
季贻拒绝,并将脸转向另一边:“我要睡觉。”
“你可以不吃饭,不洗澡,但要睡觉?”
听出他的不悦,季贻一下子翻身起来,凑到他跟前。
“嗯,不然呢?”
明明是个不知名的小鬼,但他碰到过的后背是有温度的,感受到的呼吸也是有温度的。
空气像是流动了,正热乎乎地朝自己扑来,祁钦愣过一瞬就戒备地后退。
季贻这时却说:“不让我躺,我就到你妹妹房间去啦。”
说着就要下床。
“你敢!”
“你知道我敢。”
“……”
季贻好整以暇等了会儿,终于等到祁钦说:“还有个办法。”
“说说。”
“客厅有沙发。”
“?”
“你是人吗?”季贻控诉。
祁钦说:“我是,你不是。”
“……”
季贻悄悄跟在祁钦身边有一个月了,很少看见他身上有多么强的好斗性,除了面对家人,他对其他人几乎都是淡淡的,不在意,更不必提什么争斗。
现在倒挺牙尖嘴利。
季贻双手圈上他的脖子,佯作收紧,威胁:“我可以让你也不是人哦。”
又来。
祁钦甚至仰了仰脖颈。
季贻要气死了,大骂他坏东西,骂完就听见人笑了,季贻怔住。
然后他下了床,季贻回过神,问:“你去哪儿?”
“去外面睡。”
季贻扯他衣服,祁钦回过头,没说话,等她说。接着背后就挂上了东西,祁钦下意识回手勾住——宋夕很喜欢时不时让他背,他已经锻炼过这方面的反应力。
季贻说:“你去哪我去哪。”
说话的气息洒在耳后,祁钦躲了躲:“下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得看着你!”
季贻说完,立马捂住嘴。可不能暴露。
祁钦反问:“为什么要看着我?”
季贻装哑巴。
祁钦追问到底:“看着我?是怕我做什么?还是说,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他半侧转过头来,笔挺的鼻子构成侧脸线条里吸睛的利器,季贻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型也很好,后脑勺是饱满的圆弧。顶着的寸头跟他现在的状态一样,像只随时准备扎人的刺猬。
“瞒不住了,”季贻薅了把刺猬,似笑非笑,“我们女鬼最喜欢你这种的,阳气足。”
祁钦原本紧绷的唇线蓦地一松,下一秒,季贻眼前天旋地转,哎哟一声,忽然就被他扔了下来。
而他步伐匆匆,从衣柜里拿了条毛毯,出门而去。
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了,居然把她往地上扔。季贻揉着屁股站起来,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床。
是他自己让出来的,不是她抢。
就不跟出去了,他今晚大概是不想寻死的。他可能比较想让她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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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几乎每一科的老师都在讲月考试卷,讲着讲着就停下来痛心疾首一遍,痛批他们又是自己带的最差的一届学生,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就开门黑。
季贻原本就不安分,现在既然已经暴露,索性把憋了一个月的话都往外倒。
“你们地理老师我好眼熟,他的地中海头我好像见过……嘶,好像男人到中年好多都会这样,”她端详祁钦,“你也会这样吗?”
“你这道题居然做错了!罚抄!欸我怎么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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