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部门办公室就在城隍庙里,所说的隔壁就是指城隍爷的地盘。
当然了,他们的办公室还是蹭的人家的。
季贻火烧火燎赶到通关处,亡魂排着长队,阴兵在一旁守着。
他们是车祸去世的,本该伤痕累累,严重的面目全非也是有的,眼下却一个个白衣打扮,衣服头发都打理得齐整,十分体面干净。
季贻从队尾检查到队首,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但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汪承颐正拿着户籍册对着面前排队的亡魂一一对照,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人。
“嘿嘿,老大。”
“什么事。”
“这个能借我看看吗?”季贻手指在户籍册上点了点,乖巧地眨两下眼睛。
“做梦。”
季贻开始哼哼唧唧。
汪承颐头都大了:“说名字。”
“祁钦!”
他刚翻过一页,动作一顿,抬头:“你负责的任务又失败一个?”
“没有啊!你先给我查查嘛,或者刚刚过去的人里有没有叫这个的?”
“我看的这段时间没有,之前的不知道。你等等。”
他按着户籍的索引找到具体的一页,冷笑一声:“健在,赶紧回岗。”
“遵命!”
季贻立马跑了。
她也不乐意在这里多待,天知道这里多阴森,户籍册上名字一划,印一盖,就该直接下黄泉了,后面一堆关卡等着,要过关还不知道得掉几层皮。
活着不容易,死了也不太容易。
季贻打了个寒噤,脑海里浮现祁钦的身形。
他的身子骨应该挺硬朗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最好还是先让他好好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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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旸自己回了学校,走之前向祁钦打好保证,不会再打架,祁钦纠正他,是别挨打,宋旸晕晕乎乎地就被送出了门。
祁钦自己没去上学。把宋夕接回来后她说有点头晕,祁钦联想到自己昨晚出现的一些幻觉,担心是吸入煤气造成,赶紧把人带去了医院。
好在医生说她只是有点着凉,至于他,健康得很。
祁钦给妹妹请了假,自己则留在家照顾她,开始迟缓地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鬼使神差,他还真能做出自杀这种事,甚至是带着夕夕一起。
她说要回来又怎样呢?又怀孕了又怎样呢?
这本不该影响他和弟弟妹妹的生活。
一个缺席多年的母亲,一个只有犯罪时才会回家的母亲。
祁钦收敛起眼底的戾气,抬腕,热水顺流而下,感冒颗粒霎时被冲散,杯壁升腾起模糊的水汽。
仍旧是一个重复的、看不清明天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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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贻这几天的工作日志格外简单,祁钦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除了照顾妹妹,帮李奶奶看店,还有就是会去上次去过的那家面馆帮忙。
其余的时间他居然都在学习。
这在季贻眼里好比花臂大哥给人做美甲,她承认自己有点刻板印象。
新的周一,祁钦终于去上学。
季贻这才发现,他念的市二中就在几条街外,甚至学校跟面馆就隔着两条街。
为了解祁钦的水平,她已经搜索过,这是全市最好的一所高中,教学资源、地理位置全方位都很好。那他的水平……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季贻这么猜测着,祁钦已经到了校门口。
学校不让骑车进入,到了校门口都得老实下来。
祁钦推着车,忽然感到车上的重量似乎在增加,他扶着把手,低头一瞥,后胎微微下陷。
他试探地朝后座伸出手,只抓到一把空气。
可当继续往前,刚才感受到的量感忽然又消失了,就像前一秒的事只是他的错觉。
……
真是见鬼了。
祁钦脸色臭得要死,季贻哈哈大笑,隐去自己的重量任他带着自己进去。
这份工作实在太枯燥了,要不找点乐趣,季贻能被无聊到想罢工。
这样一来,她一早上心情就很好。
祁钦的班级在高三七班,他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半人都在了。
季贻注视着他径直走到最里面一排、最后一个座位坐下。
其他桌面上都是成双成对地摆着东西,而他这里两张桌子,却是单人座。
有宋旸的事在前,季贻不由地想到一些校园霸凌的事件,不知道这些是否也在他身上发生。
有人对祁钦的到来给予关注,但大多没有说话,只有前座兴冲冲转过来。
“亲——好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季贻没分清他说的是亲还是钦,但被矫揉造作的语气腻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祁钦整理着书和桌上堆成山的空白试卷,顺带怼了记那人大喇喇搭过来的手臂,说:“滚啊。”
韩馥装模作样呜呜两声,转为正色,拿过他手上的试卷,挑了几张出来。
“先写这几张,有几题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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