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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1 / 4)

半坡的花早就不开了,那些破碎的残败的色彩,都是最后的一点幻想,就像那些池子里的鱼,终究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尤加利在花房里,看着那条没什么精神的鱼,似乎身上都长了一层青苔似的,泛灰的鱼眼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她拉拢了披在身上的外套:“不中用了。”而后慢慢悠悠走出花房,竹村在门口等她,“她还在睡吗?”

“在的,需要我叫醒她吗?”竹村握住尤加利的手,似乎是想给她取暖。

“去吧,叫醒了等她收拾好你再送她去上班。”尤加利打了个哈欠,像是还很疲倦,“我需要再休息一会儿…你把她送到公司要回来陪我。”

竹村微笑着,弯下腰用鼻尖轻点了她:“好,您先去休息。”

谭蘅一已经半醒着了,但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了,赖在床上不想醒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为所动。

为什么人要上班呢…好想死。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她只觉得心烦,用被子蒙住了头:“能不能就当我死了。”

屋外的人没听到,询问她:“谭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要起来用了吗?”

是那个日本男人,虽然他说话没有口音,但是声音却格外好辨认。谭蘅一翻身而起:“好好好,我马上收拾好就出来。”

她洗漱不算慢的,等下楼时就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坐在桌上了,还在等她用早餐。

“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尤小姐呢?”她坐在客人位上。

“多等一下也没关系。小叶她有点劳累还在休息,我们不用等她。用过早餐我会送你去上班。”竹村不紧不慢的。

他的手指很长也很细,拿着刀叉的手自然的伸直食指,似乎只是轻轻握住了刀柄,手只是随意的搭在上面,明明是他控制着刀叉看起来确实刀叉带着他的手在走。

谭蘅一看久了只觉得自己够变态的,盯着别人手看,只是难得看见有男人的手在现实中这么漂亮。

话说有尤加利的手也很漂亮,她们俩叔侄相似之处还是蛮多的。

“早饭不合胃口吗?”竹村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拭着。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谭蘅一有些羞愧:“没有的事,很好吃。我…已经饱了。”

“很好,那我送你去上班吧。”竹村从门口衣架上拿起外套套上。谭蘅一从风中闻到一股香味,她感觉自己又要睡着了。

“不用给尤小姐说吗?”

“她很累。”竹村这次的声音有点冷,谭蘅一都觉得这一瞬间的冷淡是她的错觉,明明竹村看起来和一开始并无异。

车里的温度刚刚好,竹村还替她开了门,她不习惯有人这样做,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想到男人听到了,回了她一句“没关系”。

她窘迫之极,明明昨晚自己还歧视过他外国人的身份,今天却能不计前嫌的送她去上班,倒显得自己多小人之意。

“那个…昨晚对不起。”

竹村疑惑,放下手机侧过身面对她:“为什么道歉?”

谭蘅一更难堪了,原来只有自己在斤斤计较这个,人家早就忘在脑后了,正当谭蘅一思考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竹村像是想起什么,浅浅笑着:“请不要在意那个,没有关系。”

她从小就没有父爱,像无数个家庭高高在上的父权制一样,家庭里的那点父爱只有在掌权者高兴的时候才会流露,而那点示好无法弥补残破的花。

甚至成年后受到的年长男人的道歉与关爱几乎也是没有,社会里无孔不入的蛆虫占据了大部分的权利,他们是老师,是领导,是客人,是陌生人。

这是她许久没感受到过的,尊重与平等。

车辆缓缓停下时,竹村下了车替她开了车门,还多了一句:“祝你今天愉快。”

拿着咖啡的手不自觉捏紧,什么东西在她心里不可抑制的疯狂生长。

她却忘了这是她本来就该在生活里受到的最基本的对待。

没被爱裹挟的人,很容易就对异性的示好所沉沦了,她自己都忘了这么一丁点的好是不够的,但这快要淹没她的沼泽,她把那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尤加利并没有睡个舒服的回笼觉,就在竹村他们走后没多久自己就收到了瑞恩的信息,他说他想和尤加利见一面,晚上在路璞玉的会所里。

尤加利借口推脱了,她暂时不想见竹村以外的男人,失而复得的宠物再怎么都有几天新鲜劲,打了巴掌要给糖吃这个道理尤加利从来都拿捏的很深。

在床上躺久了,她真的觉得瞌睡来了,眼睛半眯着,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喂?爸爸?”

“还没醒吗乖乖。”

“醒了的…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你一直都没有上班,国内的公司你也不管,爸爸也不想逼你管但是国内总该有人经营吧。你一直也不让你竹村叔叔去…”

尤加利觉得头疼又无语:“竹村他一个保镖他管什么?他账都不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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